兩人不過是天涯，但是卻像是第一次才見過，那樣的疏離冷酷。

雲鳶分開冷宮的時候，天已漸漸暗了下來。雲羅坐在稻草堆上久久看著天涯的那一抹落日與朝霞。與她同住的瘋女人不知又從那裡浪蕩返來。此次她手中冇拿著希奇古怪的老鼠鳥兒，而是端著一碗剩飯。

那一夜，無星也無月，一場暴雨似正在悄悄醞釀。

她抱住瘋女人垂垂冰冷的身材，慢慢道：“不怕。一會就不疼了。一會就不疼了……你喜好唱歌嗎？我唱給你聽。”

她看著那扇破敗的院門，輕聲自語：“天又要變了嗎？”眉眼間是散不開的憂愁，連烈烈豔陽都遣散不了……

雲羅轉頭髮笑看著她：“你終究還是想奉告我深藏你心底的奧妙是嗎？”

女官倉促行了個禮，悄悄歸去。

瘋女人點頭，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說甚麼。

王嬤嬤此時纔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甚麼……甚麼……”

雲羅一顆心漸漸沉入了冰窟中。

內侍躊躇：“這個奴婢不知。皇後，與奴婢走一趟吧。”

她定定看著他，很久很久，吐出一口氣：“朝歌，你來做甚麼呢？”

他目光龐大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你為何還不睡？”

她為她合上雙眼，擦乾她唇邊的黑血，低低道：“我幫你打扮的漂標緻亮的，下輩子投胎定要離皇宮遠遠的，曉得嗎？”

雲羅心中一暖，卻點頭：“我不餓。你吃吧。”

聖旨免除薛娥生前罪名，規複了她純潔的名聲，將她的死去的父兄都分封了尊榮的諡號。雲羅看著她的屍身被裝入上好棺木中，然後極儘哀榮地一起吹吹打打地送出宮去。

因而兩人坐在一口水井邊。木梳沾了水，她漸漸為瘋女人梳那一頭糾結的髒髮。瘋女人丁中唱著含混的歌謠。雲羅一邊梳一邊看著她那不辨年事的麵龐。

隔日，外務府來人，也帶來一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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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羅嚇了一跳，倉猝扶住她：“你如何了？！你如何了？！”

雲羅看著她，微微一笑：“哪來的？”

“娘娘……”是雲鳶的聲音。

雲羅輕笑，舉了舉手腕，鐵鏈叮噹作響：“以罪婦之身嗎？”

雲羅看著他拜彆，回身漸漸將院門關上。

雲鳶趕緊點頭：“不，我不會的。”

薛娥死了。少了她，院子中溫馨得格外可駭。雲羅縮在稻草堆上擺佈展轉，難以入眠。月湖太長公主氣憤的臉、雲鳶痛苦的淚顏，最後薛娥口吐黑血的眼睛不住在腦中瓜代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