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沂中！”楊沂中話音一落，張九成怒喝道：“乃祖忠介公，乃父忠毅公，（注①）皆為抗擊金人，血染疆場，戰死不還。他們都是多麼的豪傑人物！你楊沂中也曾數度親至火線，抗擊金人。你再看看！你現在要處斬的是何人？！你說！你對得起乃祖與乃父麼？你對得起你本身的知己麼？！”

張九成笑聲未落，他身邊的喻樗等人已上前幾步，將張九成擋在身後。緊接著，那些本來站在學官們身後的太學學子也紛繁上前，將統統的學官都護在了中間。

說罷，也不待張九成接話，吳清懷接著道：“無垢先生，楊統領與咱家既然領了聖旨，便是擔擱不得的。任何人禁止楊統領與咱家辦差，便是抗旨。抗旨之罪，但是要殺頭的。咱家勸說無垢先生還是不要自誤的好。更莫要誤了你身邊這些同僚和門生的性命。”

“無垢先生莫急。本日之言，皇城司天然會留檔。待到其間事了，咱家自會稟明萬歲爺，由萬歲爺聖斷。隻是，咱家要美意勸說無垢先生一句了。”吳清懷道。

“無垢先生，請不要難堪楊沂中。”楊沂中再次抱拳道。

“胡塗！”張九成愈發奮怒了：“我大宋有祖例，毫不擅殺大臣。現在一無供狀，二無判書，三無明旨，僅憑你楊沂中一句聖命難違，便要斬殺我大宋兩位將軍麼？這不是擅殺，又是甚麼？你楊沂中真地要背這個罵名？你就不怕春秋之筆？你就不怕你楊家列代先祖之名因你本日之舉而蒙塵？”

“無垢先生，楊統領已再三言明，本日乃是奉旨行事，無垢先生卻仍然左一個擅殺，右一個罵名，左一口春秋，右一口蒙塵。咱家倒要問問，無垢先肇究竟是在批評楊統領呢，還是在含沙射影，對萬歲爺不敬呢？”吳清懷的聲音愈發冷了。

張九成身邊的十餘位學官和身後幾百名太學學子同聲喝道。

“無垢先生也忒小瞧咱家了。”吳清懷咯咯一笑，說道：“咱家雖是個宦官，卻也不止這點兒宇量。咱家是萬歲爺的主子，隻曉得忠心為萬歲爺辦差。至於像無垢先生如許的君子是不是看得慣咱家，咱家還真冇放在心上。”

“不過，”說至此處，吳清懷麵色一沉，話鋒一轉，冷冰冰地接著說道：“無垢先生此前對楊統領說的那幾句話，咱家倒真要計算一番。”

笑罷，吳清懷看著楊沂中，似笑非笑地說道：“楊統領，莫非真地想錯過年夜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