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被剝皮剔肉的感受,毛骨悚然到了頂點。
太虛聽我問的題目太大,略想了想,才說:“法者,養修德辨惑之機,明身中之造化,得靜裡之工夫,如我這般,倒取橫拈,莫非妙用!道者,乃驅邪、愈疾、達帝、嘯命風雷、調停造化者也!”
我心中一凜,頃刻間已經明白,我固然站在太虛麵前,但太虛還是看不穿我,他的話一半是實,一半是誘,他既想印證本身所說的真假,又想從我口中套出一些話來。
太虛的目光,竟似變得真正溫和起來。
一股熾熱的氣味,火苗似的俄然躥出,穿過我忽視而去,我心頭澄明,並無大礙,卻見陰陽子“嘭”的一聲倒跌在地上。
他那雙清澈的幾近透明,顛簸的幾近盈溢的眼睛,披收回兩抹溫和而堅固的光芒,打在我身上,彷彿有一柄軟刀子在我身上來回磋磨似的。
我微微一笑,道:“我就猜到你能看到我。”
乃至有些嚴峻,有些驚駭。
太虛的眼皮霍的一跳,道:“好一張利口!我修行九十六年,參玄悟道,小有所成,已練成瑩目奇術,間隔天眼隻不過半步之遙,依你看來,竟不值一哂,真是好笑!”
“你就是陳元方?”太虛問道。
我冷眼旁觀,已知他有悔意,口氣便轉而淡然,感喟一聲,道:“名於你又何益?利於你有何益?苦海無邊,轉頭是岸啊!空空和尚,你修行幾十年,莫非連這最根基的事理都不懂了嗎?”
我仰天大笑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先正心誠意修己,由窮而達,由達而濟天下!你天理宗當今之處境,是窮還是達?”
空空和尚緩緩站起家來,朝著太虛笑了笑,又搖了點頭,道:“我不是天理,更不是大道,我隻是堂頭老衲人,生也空空,死也空空……”
我道:“於我則眾生,於眾生則小我!”
“阿彌陀佛!”
如許一來,我反而不嚴峻了。
泰初、一竹、楊之水與張壬、李雋、林惠、周興、孟隆等人也都被分開。
我道:“我就是陳元方。”
太虛歎了一口氣道:“錯了。道君說,風雅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現在想來,你必然是身懷極氣,由極而無,以是纔不露聲色。剛纔我還在疑慮,看管觀音廟的幾個弟子,被人不著陳跡的一一肅除,到底是潛入廟中諸位妙手中的哪一名乾的。現在清楚了,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