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摸下巴,袁禮原還冇想得起來。見他摸著下巴上的疤,他才忽地記起。當年袁長卿被袁昶興推到台階上磕出這道疤的時候,四夫人確切曾說過近似的話。
老太太喝了一聲,卻忽地一抬手,止住回身就要去叮嚀人的袁禮。
若早曉得,隻要老太太漏一個口風,便會叫人指責袁長卿不孝――祖母仍在,竟鬨著分炊――偏現在他們被他拿住了那麼大個把柄,倒鬨得彷彿是他們佳耦受了多大的委曲,硬是被袁家人從家裡逼出去的一樣……
袁長卿進了屋,差點被屋子裡的脂粉香氣又給熏了出去。他抬眼看去,隻見一屋子的女人中,竟隻要四老爺一個男人。上首的羅漢榻上,老太太和四夫人正對坐著垂淚;袁詠梅坐在四夫人的背後,將頭靠在四夫人的肩上。那下首處,守寡的二嬸三嬸各占有著一張玫瑰椅,正以一模一樣的姿式閉目數動手裡的佛珠。
袁長卿一臉安靜地看著他,道:“有事?”
“興哥兒的事你可曉得了?”老太太問著袁長卿。
“你二弟掉進荷花池了!”袁禮道。
一向以來,袁長卿給人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的,袁家幾近都冇有人聽他說過十個字以上的話,偏現在這麼一番不帶打頓兒的長篇大論,且還字字句句帶著針刺,倒驚得老太太和四老爺佳耦一陣呆怔,連一向裝著木頭人的二嬸三嬸也都忘了撥弄手裡的念珠。
老太太那鬆馳的臉頰微顫了顫,看著袁長卿道:“真不是你做的?”
袁禮頓時一噎。他打死也不敢叫袁長卿把這些話傳出去的!見他倔強著不肯屈就,袁禮隻好放柔了聲音道:“大郎曲解了,你四嬸和老太太不過是急昏了頭,興哥兒到現在還冇復甦呢。”
“你!”袁禮神采一變。
袁二嬸和袁三嬸則忍不住相互對了個眼――本來她們這侄兒不是個不會說的,隻是平常不屑於跟人逞口舌之利罷了,真要提及來,的確就是個諸葛亮再世,激辯個群儒,氣死個周瑜,完整不在話下!
“報官。”袁長卿道,“看來這家裡都認定了我是凶手。既如許,報官吧。”
“你有膽量做,竟冇膽量認?!”四夫人俄然收了哭聲,拍著桌子問著袁長卿。
袁長卿冷靜盯著老太太,半晌,忽地一聲嘲笑,轉頭看著袁禮道:“四叔,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