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拿起那隻不倒翁,笑道:“我瞧著倒挺風趣的,可貴看到做成蒙麵悍賊模樣的不倒翁。”
上了樓,進了東間,珊娘轉過那貓戲圖屏風,靠著北窗的美人雕欄坐了,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樓下的動靜,這才拆了信,唇角含笑地讀起信來。
珊娘轉頭嘲笑著那哥倆道:“這會兒又嚷嚷著要抱了?彆又被嚇得不敢轉動了。”
現在珊娘正幫太太管著家。滿月酒過後,盤點著各家送來的賀禮時,珊娘竟不測埠盤點出一份忠肅伯方家送來的禮——那忠肅伯方家,恰是袁長卿的外祖家。
等珊娘回到她的小院時,三和那邊又悄悄塞過來一封信。二民氣照不宣地對了個眼,然後珊娘便拿著信上了樓,三和則留在樓下替她打著保護。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便穿戴如許色彩的衣裳。”
光陰如流水。過了臘月,轉眼便是春暖花開的季候了。四月裡,五老爺府上傳出一陣嬰兒的哭泣,太太生了。
看著那禮單,珊娘一陣深思。宿世時,認親以後,袁長卿就再冇有帶她去過方家,那方家人便是在彆的場合裡趕上珊娘,也全都隻當冇看到她的,最多也就隻是點頭而過。當時候,她原覺得是方家人對她不滿,以是纔不準袁長卿帶她登門的,可現在轉頭想來,不定是袁長卿本身感覺冇這個需求,才向來不帶她去他的外祖家的。
一句話還冇說完,坐在太太床頭的五老爺就衝著侯瑞一陣吹鬍子瞪眼兒,喝道:“叫誰小東西呢?!這是你弟弟!”可一扭頭,他自個兒倒又說上了,“這小東西,彆看才幾天大,鬼靈精得很,竟跟能熟諳人似的,纔剛一向盯著我看呢。”
這一頁信紙上,除了那朵花和這麼一句話以外,便是一幅小畫——冷巷中,一個眉眼頎長的女孩,正一手一個地擰著兩個頑童的耳朵……
而人間的事老是有得有失的,在她自發得“未雨綢繆”地製止了方家人能夠給她帶來的費事時,實在她也錯失了一條首要資訊,那就是:為甚麼方家人會在她和袁長卿訂婚一年後,俄然想起來“窺測”於她。
現在她和他通訊已有半年之久了。一開端時,袁長卿在信裡還頗講究個遣詞造句,可垂垂的,他的信變得越來越像漫筆,竟是想到那裡就寫到那裡,毫無章法可言。並且,從墨跡濃淡的竄改上,她乃至都能夠看得出來,那傢夥的確是把給她的信當作了日記。偶然候寫到一半被甚麼事情打斷了,他返來後,乃至會在信上直接寫道:“剛纔出去了,現在返來了,可我已經想不起來我剛纔要跟你說甚麼了,等想起來再接著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