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娘眼底肝火翻滾，一揮手正要將桌上的白瓷茶杯拂到地上，卻生生住了手，那是沈萬山賜給她的一套越窯茶具，潔白如玉，光綵勝雪，代價不菲。

靈越應了。兩人出了香浮居，繞過碧玉池，又轉過幾處花陰垂柳，順著長長的盤曲遊廊，未幾時到了白夫人所居的春熙堂。

一摞銀票放在一個不起眼的青布包中，被範氏謹慎翼翼地貼肉放著。

“白夫人昨夜吊頸他殺了？”世人都是一驚。

靈越也摸不著眉目。

“莫非你還冇挨夠揍嗎？”蘭姨娘眼中閃過一絲斷交，“我們母女一輩子，都被爹毀了……我是受夠了。娘，你一輩子還長，大姨一貫跟你情深，定會善待於你，我也會經常打發人去看望你，捎些銀兩給你。”

“公子，您要出門呢？”

她捂住嘴，悄悄看了一眼在書房裡端坐看書的沈庭玉，抬高聲音對珍珠道：“我們去那邊說。”

珍珠一拍她的肩膀，“是啊，蘭姨娘死了，我們都已經傳聞了，你乾嗎這麼失魂落魄？”

範氏怯生生地看著女兒，感覺有一陣子冇見到女兒，她出落得更加好了，眉宇當中還平增了一種氣勢，令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生了幾分驚駭。

春熙堂前已經來了一班官差，將看熱烈的下人遣散了，守在門前。沈庭玉和靈越正要入內，一個刀削臉的衙役伸手攔住道：“案發明場，閒雜人等不成入內。”

“娘，你說吧，是不是爹又打你了？”蘭姨孃的聲音降落，帶著怒意。

範氏跟著聽雨漸漸走出房門，天光公然暗淡下來，她走到院門轉頭看了一看，廳堂裡尚未點燈，站在門邊相送的女兒一身華服，身形窈窕，似要隱入身後濃厚的暗中，變得虛幻而不實在。

她不曉得，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女兒。

沈庭玉點點頭，對靈越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老爺。”

丫頭們頓時走得乾清乾淨，聽雨會心，在門口站定。

果兒笑得眉眼彎彎，她從小被李夫人買出去，生性活潑，深得夫人的寵嬖，很少苛責於她。香浮居就是她的家，對於府裡的其彆人都冇甚麼豪情，歸正隻要老爺不死，公子不死，珍珠不死，寸心不死，現在多了一個靈越不死，其彆人死不死都無所謂。

果兒羞紅了臉，又打了一個嗬欠，“我也不曉得為何昨夜就是睡得特彆香。”

當家夫人這麼一走，沈宅的諸多外務一時無人辦理，老爺便點了蘭姨娘代為主持中饋。一時候浩繁的姨娘紛繁趨之若鶩，星竹園熱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