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決定了,還是掃吧,來都來了!
到了書房,靈越如魚得水。疇前她最愛做的事,便是粘著父親,父女倆在書房一待一整天也是有的。父親細細教她讀書,品畫,觀賞古玩,哪一樣都比待在內室中拈針繡花風趣。
若論種類,實在平常無奇。也就是一棵年代久一點的老梅樹啊,值得看那麼久?
不過晴了一天,春雪意猶未儘,彷彿嫌下得還不過癮,夜裡竟然又悄悄補了一場小雪。本來已經溶解大半的積雪,又重重堆積起來,大地蓋上了一層雪被,重回冰雪天下。
她撲通撲通亂跳的心俄然就安寧下來,神態還是是恭恭敬敬,“風俗了,不累。”
果兒睜大了眼睛,“你說的跟公子之前講的一樣呢。即便如此,但是還是不如你磨的好啊。”
在書房服侍筆墨,是個輕鬆麵子的活計,換了其他下人,恐怕早已喜形於色。沈庭玉諦視她低垂的臉,那雲淡風輕的麵龐上,神態自如,處之泰然,看不出一絲情感。
靈越幾近不敢動了,她感覺任何動靜都會打攪這寂寂賞花的人。
靈越梳洗結束,擺佈無事,將走廊掃了一遍。天光實在還早,珍珠等人尚未起床。她拖著比人還高的大掃帚,嗬氣成霧,漸漸穿過月門,到了沈庭玉所居的內院。她剛找個處所站定,不經意昂首一看,卻發明有小我比她起得更早。
沈庭玉的目光落在靈越身上。她本日穿戴薑黃色的新棉襖,初見時亂糟糟的頭髮也梳洗得乾清乾淨,戴著同色的頭巾,更顯得皮膚黑黃。眉毛稠密頎長,低垂的眼睛睫毛更長,小刷子普通在眼瞼上掃出一層淡淡的暗影。小巧的鼻梁非常挺直,因為低著頭,看不清嘴巴。
——即便是粗布亂服,也難隱清華的氣質,那裡像一個淪落江湖的遊勇?
沈庭玉諦視著靈越搭在掃把上的手,那雙手非常纖細,手指苗條,指甲圓潤而透明。不曉得是不是氣候酷寒,手背上有幾處尚未癒合的凍瘡。貳心下一動,聲音裡就透了幾分溫意:“你可識字?可讀過書?”
果兒在一旁見了,嘖嘖稱奇:“靈越,明顯是一樣的墨,為甚麼你磨出來的就是比我磨的好呢?就連寫出的字又黑又光。”
靈越笑著解釋,“我不過是疇前常服侍一名老先生筆墨,他是個愛抉剔的,墨雜了不消,墨浮了不消。久而久之,竟生出巧了。”
但是一瞥見他,就拖著掃帚溜歸去,又讓人感受太心虛了。進退兩難間,至公子的眼風飄過來,似對她視若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