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府中一步，倏忽之間便有種昨日重現的錯覺。心中不由得再次悔怨地想到“當年如果然偏執地把婉兒接上山去，也就不會落得本日這陰陽兩隔的結局。”

我不忍再睹這一派淒冷氣象，隻好埋著頭走向婉兒的配房。

忽聞後院模糊約約傳來鈴鐺聲，我遂急行幾步，轉過迴廊，踏進後院的玉輪門，豁然映入視線的這一幕竟把我身上僅剩的一絲平靜和明智也擄走了！

初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91年，那年我二十八歲，當我還在混跡於劉焉麾下，胡想著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的時候。一封來自故鄉臨江縣的手劄，成了我長生難忘的惡夢。

昏沉的氣候，暗淡的視野，路上伶仃的行人，麵前的場景一派冷落，我乃至有種錯覺，就像全部臨江縣都在因為婉兒的香消玉損而悲傷欲絕。

我冇想到我再一次回到盜窟，不是正值我風景大造之時，而是我如此狼狽不堪之時。濟天幫的人紛繁圍觀過來，一個個帶著龐大的神采，看著張達攜著六神無主的我上山。我不敢昂首看那些簇擁過來的人，此時他們的目光對於我來講，倒像是鋒利的短刃，刺進我滴血的莊嚴。

而那幾日的氣候，正像是我的表情，遮天蔽日的陰雲，沉悶壓抑的氛圍。厥後暴風高文，暴雨驟降，雷聲陣陣，雖耳入耳得張達說要尋個避雨的去處，我卻執意前行，近似發瘋了一樣，加鞭打馬。暴雨以後，又是連綴陰雨，雨露沾衣，成了點點黴斑。

張達一見到我，連半句酬酢的話都顧不得說，而是直接從懷裡取出信箋遞與我手。

進城之時，已是晌午。吼怒的暴風捲得城牆上的旗幡亂舞，卻還是卷不走氛圍中的炎熱；翻滾的陰雲如同成千上萬的秦兵穿著烏黑鐵甲，勢不成擋地向東而行；隻要寥寥幾束陽光擺脫了密雲的遮擋，灑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