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寒涼。我縮著雙肩,在他的目光平分開,哀痛得不敢轉頭去看。
啊,寺裡的鐘聲響了。已是拂曉時分。
我抬起眼四下一看,暴雨讓夜幕降得格外早。四周空蕩蕩冇有人。誰可來幫手?
我撲在他懷中,泫然欲泣:“公子……不要讓我走。我還是公子的人……”
但是比夢更令民氣碎。這胸膛已不屬於我。
他悄悄展開眼睛,說:“如何醒了?”
我仰起臉,臉上滾燙:“我傳聞你傷重,存亡不明……”
我昂首看他。他仍然以那樣的姿式抱著我,閉著眼睛,似已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如初雪般乾淨。他的刻薄的胸膛近在天涯。這不是夢——
因我男裝,和尚並未發覺——或發覺了,也感覺無甚辨彆。佛門中人,眼中可有男女之彆?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西洲在那邊?兩槳橋頭渡。
教會我慾望。
我軟軟靠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這聲音熟諳而又陌生,再過幾億年,都能讓我怦然心動。
身材的巴望,心靈的巴望。巴望!巴望!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認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儘,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儘……
那聲音如玉石叩磬,直入心底。
他寂靜很久,低頭輕吻我的額頭,喃喃唸叨:“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莫離,當時候,你恨過我嗎?”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
他說:“你還是歸去吧。”
這是那裡?如登瑤池。
目送彆人分開的人,老是更加哀痛的阿誰。因為他走的時候,身後連跟隨的目光都冇有。隻要被遺落一地的苦楚。
菩提薩埵婆耶,
我的長髮披垂,落在他的胸口肩頭,如一床玄色的薄衾。香氣籠人,迷離欲醉。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猖獗地交纏。
“宇文泰不好嗎?他對你不好嗎?”
他緊閉著雙眼,手緊攬住我的腰,顫抖著,指甲幾近掐進肉裡。
他教會我愛情,教會我思念,教會我痛苦,也——
南無、阿唎耶,
這是誰?彷彿佛經畫上的人物。好似有些麵善,應在廟裡見過。但是誰呢?
他細細撫著我散開的長髮:“唱首歌給我聽吧。”
更何況男女之間,萬種仇恨,也抵不上一刻溫存。
他的身上燃起火,藍綠的火苗如從八熱天國深處衝出,一簇簇騰躥,舔舐著我,貪婪而傲慢,旁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