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歡樂,又有些羞赧,掩在大氅裡悉悉索索地穿衣服。他在一旁見了又笑:“還害臊麼?”湊在我耳邊悄悄說:“昨夜已將那裡都看遍了,還遮甚麼?”說完在我的耳垂上悄悄一咬。
他聽了,鬆開我躺了下去,沉默不語。
我趕緊將大氅胡亂捲起抱在胸前,心想難怪霜娘那日在床前沉默很久。隻怕是已經看破了。我還自發得瞞過了她。想來他也是曉得,隻是當時哄著我放心。
他說:“如何是哄你?莫非你在夢裡喚我的名字也是哄我的嗎?”
我昂首嗔道:“你是哄我的!”
“如願……”我閉著眼悄悄喚他。他的臂膀,他的胸膛,今後今後,是我唯一的倚靠了。
我心中一動。他的指尖悄悄劃過我的手心,彷彿將這八個字刻入了我的內心。好,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我說:“我對公子如此,公子也要對我如此。”
嗬,我如同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他本不會來,他會一向包辦下去,卻想著再也不來。
我說:“我不要妾位。”
“不離!”我將手貼在他的胸口上,果斷。心如盤石。
他將我的手心合攏,放到他的心口,又低頭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說:“不負本日此言。”
“如何?”他驚奇。這大抵是他為我想的善終吧。但是我不要。做了他的姬妾,便要留在武川,同他分開兩地,這如何能行?我求的不是人生安樂美滿,不是我的名字寫進他獨孤氏的族譜,不是像秋苓阿姊那樣求一個身後安葬的方寸之地――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墜子,紅絲線繫著,上麵墜著一顆不知是甚麼果實。深灰色,大要如老樹根般絲絲縷縷,枝枝蔓蔓。他將絲線展開,慎重其事地拴在我的頸項上,說:“這個明天起就給你了,讓它護著你。”
他公然是我的造化嗎?那三生石上他的名字中間,公然是我嗎?
不公允!我伸手緊緊抱住他。把他給我吧!我對這刻薄的天下再無所求了!
身後的事,我管甚麼!
“這是甚麼?”我低頭去看,伸手悄悄撥弄著。
這是真的嗎?他說的樁樁件件,都曾經產生過。這是真的嗎?以是那夜在春熙樓他問得那樣詳確?他也不信吧?
見他已穿戴整齊,正在枯樹邊清算他的馬鞍。這才放心。
“公子。”我喚他。聲音低低的,感覺害臊。
他笑出來,說:“清算一下吧,我帶你歸去。”
他哈哈笑起來,將我攬入懷中不斷揉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