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步步為營,到處留手。大抵也冇想到會應在我身上。起碼現在,隻要有王思政在,我該是無恙了。
他走過來,伸手拉我的裙子,想要輕浮。
高澄有些不耐煩,伸手又要來抓我,門外俄然有侍向來報:“齊王,王思政將軍求見。”
這無情的影象。
此時跪倒在地,唏噓抽泣不止。彼時一心求死的激憤慷慨已經消逝,現在再無死誌,隻餘萬念俱灰,輕易餘生。
王思政這才明白過來,俄而拱手要求:“那麼請齊王將夫人放回關中。她一介女流,能如何擺佈局勢呢?”
“唉!多年之前,宇文泰還在賀拔嶽帳下。賀拔嶽派他來晉陽摸索我。他當時才二十出頭,身長八尺,麵有紫氣,雄異之相。跟他談了一會兒我就極其賞識他,要他來我帳下效命,許他出人頭地。他說此行是為賀拔嶽而來,要先回關中去覆命。我一時胡塗,便放他走了。比及我派兵去殺他,已經追不上了。――我親手放走了一個最好的機遇。不然,大抵我早已同一北方了。”
一見內裡的景象,愣住了:“夫人?如何是你在這裡?!”
他的聲音怠倦而衰老,我竟設想不出,這個一個垂朽已極的白叟,竟是我夫君這平生最大的敵手,並且數次將他置於幾近喪命的險境。
他抬起已然渾濁的雙目向梁上看去,歎了口氣:“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我恨死了宇文泰!恨不得抓住他生吞活剝!!”
也不知他年宇文泰是否也會如此。
他冇有家,也冇有國了。
昔年豪言壯語猶在耳邊:匈奴未滅,去病辭家,況大賊未平,欲事財產,豈所謂憂公忘私邪!
王思政想了一下,退了一步:“那請齊王再不踏進這宅院一步!統統的侍衛皆由思政親身安排,以庇護夫人的安然。”
他見了我,笑道:“夫人當真國色,難怪宇文大半晌也不肯離,時候帶在身邊。”
光陰嘲笑著我們。
目光如此暴虐,看破民氣。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彼時他病懨懨地斜靠在榻上,頭髮斑白,麵龐乾枯,神采蠟黃。一看就是病了好久已入膏肓的人。
幾年後,他孤傲地死在了郡守任上。
高澄對他的行動非常不滿,卻礙於方纔招降了他,不得不讓著三分。這才耐著性子問:“王將軍如何到這裡來了?”
高歡一下子來了精力,從榻上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兩步,說:“我有個絕佳的主張。”他看著我,隻奸滑地笑著,說:“獨孤信跟著孝武帝西奔以後,父母一向滯留在山東。現在他父親已經歸天,隻要一個老母孤苦度日。你既同他有舊,不如我派人將他老母接到晉陽來,由你來照顧如何?也算是讓你儘一點故交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