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感激高歡嗎?他卑鄙地、凶險地,讓我們重聚在一個屋簷下。
那領頭的兵士仍然很恭敬,答道:“渤海王隻差我等來接鄒夫人。其他的事我等一概不知的。”
都是因為我。
費連夫人滿足地睜著渾濁的眼睛打量著如願,悄悄說:“如願,我隻要你這一個孩子。可惜,我向來都冇有見過本身的孫兒們。”
斷崖邊上,我們日暮途窮地一意相擁。已經十年了。
本身都有些自嘲。
他看著我,未置可否。直看得我內心發毛,才反問:“我若同意了你會如何?”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高歡把她送來,莫非我要置之不睬麼?”
她又看著我,拜托她最敬愛之物:“照顧我的兒子,諒解他的不對。你畢竟同他二十年了。另有甚麼不能諒解……”
她的喪事辦得樸實又全麵。如願被高歡囚禁著,獨孤家的親戚也不敢隨便上門記念。冷僻是冷僻了些,但如願守足禮數,分毫不差。
“我從冇有怪過他。”我對她說。
我現在一心抱緊了他,可餘生要如何去過?我才三十多歲呀!隻覺前無活路――
我流下淚來。在費連氏自發得的這個假造故事裡,我竟感到了實在的幸運。本來我同他,並未曾錯失那十來年的工夫。
我搖點頭,悄悄說:“高歡不會把我如何樣。現下他要的是你。”
我一笑,心中瞭然,有一絲涼,卻還是忍不住問:“公子疇前想要甚麼?現在又想要甚麼?”
為首的兵士麵露躊躇之色,說:“隻是將軍身帶熱孝,隻怕不便。”
“我一向都過得很好。”低下頭不敢看他。
那些被冒死壓在眼底的淚水,和冒死被鎖在心中的思念,都一併噴薄而出了!
還未開口,耳邊隻聽他歎了口氣,那麼天然地,伸手將我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我抱著夫君以外的男人!
一陣冷風吹來,颳起了他皂色的袍角。
不由心傷。
我擁著他,擁著他的呼吸,擁著他胸膛的起伏。――
他說:“辛苦你。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顧我阿母?”
我卻一驚。高歡勸降他,又毫髮無傷將他放返來。莫非他?
賀樓齊走上來:“將軍,我陪娘子去。”
直到天氣微微發亮,如願才單身返來。灰白著臉,更顯得蕉萃。
“公子。”我心中淒婉,卻有那麼多話冇法說給他聽,隻說:“連毓兒和金羅都已經結婚了。我們都不再年青了。”
本來哪怕不管如何地愛上另一個男人,這最後的心動卻從未竄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