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低著聲音：“你還年幼……我們……或許終不得相伴……”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伸手將我抱住，緊緊抱在胸前：“你是潔淨的。你向來都是潔淨的。”

“公子……”我渾身竟止不住地顫栗。

嗬，我幾年來苦苦妄圖的這句話，竟從他口中說出了！

他未發覺我心中波瀾，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遞到我麵前。

我這隻飛蛾，如這人間一眾癡情女子普通，一心撲在這熊熊火焰上，從韶華到白髮，眼裡內心，都隻要他。或生或死，都隻為他。

我明白了，他怕有一日死在疆場，而我又冇馳名分。不得善終。

現在我都懂了。

而男人，有君，有臣，有兄弟，有道義，偶然令，他或生或死，都和女子無關，也不容女子置喙。

他找來一些枯枝，在河岸邊燃起一個火堆，將本身的大氅脫下鋪在地上，喚我：“天冷，來這裡坐吧。”

他看了我一會兒，抬起手，拇指悄悄撫過我的嘴唇。此情此境，除了看他，我不知如何應對。

誰說不是呢？在這夜，於我於他，都用儘了心力。哪管明日月色天光。這萬丈塵凡，我們算是聯袂同赴了。

他掬起一捧河水，從我頭頂澆下。冰冷的水流過臉頰，今後洗儘鉛華。

淚就止不住了。

“如願……”

他長長的睫毛翕動著，耳邊散落下的頭髮跟著夜風輕掃臉頰。他明眸如星，丹唇素齒，在明朗月光下翩翩頂風，芝蘭玉樹。

我伏在他胸口，聽到他的心在胸膛裡快速跳著。砰，砰，砰。他的心跳一下，我的身材就跟著抖一下。

唇在我的頸間遊移，他的身材如此暖和，比身畔的火更加暖和，並且柔嫩和安然。他呼吸垂垂沉重，在我的耳畔，如一隻鼓在悶響。一聲，一聲，震得我心顫。

我從不曉得一個女子從敬愛的男人那邊得了垂憐會是如何的歡樂，內心又會生出如何的斷交。便是為了這個男人，天崩地裂，江河逆轉，也無改過。

我要將身上那些春熙樓裡帶出來的脂粉都洗掉，將這幾年來的展轉與不堪都洗掉！將身上感染的這些惡，這些塵，這些醜惡十足都洗潔淨！

我不知所措。是我做錯甚麼？是我不該緊抱著他？是我不該去撫他的臉龐？是我……

孤崖。我模糊感覺是冥冥中的指引。那絕壁我奮不顧身跳下，現在總算落地，有他在側。

但是怕甚麼？他若死了，我便隨他一起！這便是相伴！這便是善終！

我看不見本身是以甚麼樣的神采在凝睇著他。但是在這一刻，我想，這個男人，將來有一日，我需求帶著他現在的情義去循環三生，不，六生，九生，千生萬生，都要帶著他的情義，不容有一刻丟失。我要去三生石畔，在如願中間刻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