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被她鬨得難堪,一時無從脫身,藍泰隻得過來扶起她,溫聲安撫:“你放心,他定會極力救陸女人的,你也莫要哭壞了身子。”
“這女人身子虛的很,胎是必定保不住了,至於人能不能保得住,看天意了。”
媛華再也按捺不住眼中的淚,扭過甚去:“倉促之罪輕,守土之功重,陸將軍他並不是為本身,即便有非議,總會有人明白他的苦心……”
藍泰一麵命部下救人,一麵接過了婦人送來兩姊妹照顧的那口箱子及包裹,翻撿半晌,包裹裡不過隨身衣裳和幾樣金飾。等兵丁翻開了箱子,藍泰居高臨下掃過兩眼,忙躍上馬來,親身探看,思忖了一會兒,聽身後傳來兩聲輕咳,扭頭看去,原是媛華先悠悠醒了過來。
隨即就見對岸有人迎空抖了記響鞭,低喝道:“會鳧水的都去!”
藍泰剛進帳便聞到了淡淡血腥,入目伸展的紅,頓時叫已娶妻生子的他明白過來約莫是如何回事,無法醫官夙來治的是戰傷,看到此番景象,也是一籌莫展,隻能本著死馬當活馬醫,前後繁忙一番,纔跟藍泰說:
歸菀昏睡了整整兩日兩夜方復甦過來,仆人殺雞捉魚的,殷勤照看,加上媛華耐煩相伴,住了半月不足,歸菀氣色規複很多。隻是人比昔日更加沉默,倘不相問,決計不主動說一個字。
“姊姊,你不要再擔憂我了,我已死過一次,不會再尋死。”
媛華一愣,看她眉宇清愁不散,倒是在笑,一時難辨她話裡真假,唯有勉強乾笑應了。
一夜裡歸菀牙關咬緊,盜汗濕透,間或收回一兩聲微小的□□,媛華哭著守在她身邊,直到恍忽間,似聽得一兩聲雞鳴狗吠,往帳外看去,已是一片暗藍濛濛天氣:天快亮了!
因歸菀不測懷妊,她們的路程不得不擔擱下來,幸虧這裡一起有驚無險,又人緣際會,得藍泰將軍一助,媛華已覺有幸至極。既一時半刻動不了身,媛華一心一意顧問起歸菀,再也不想他事。
歸菀媛華兩個被撈上來後,救人的兵丁很有些不知所錯,隻將人放倒,四周不過片枯乾紅蓼草地。為首命令的武將,往這邊投來兩眼,立時有人報了:
“救人呐!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呐!”
媛華模糊辨出他身上梁軍甲冑,目中快速一亮,儘力昂頭答道:“將軍,我們從壽春逃來的,她是陸將軍的女兒,我是顧尚書的女兒,”見藍泰神采一變,目中不由暴露體貼神情,她多日強忍的委曲悉數化作了嗚嗚的哽咽,“城破了,晏清源把我們的爹爹都給殺了,我們好不易才逃出來的,請將軍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