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椿真人笑道：“既然他那麼討人嫌，你乾甚麼還抱著不放？”

作者有話要說：注1“良玉生煙……置於眉睫之前也”――司空圖《與極浦書》

“忘憂穀”有甚麼隱喻？

程潛驀地上前一步，抬手將那少年摟進了懷裡，像是摟住了他平生獨一的珍寶。

程潛冇有妄動，冷靜地在原地坐下，抱守元一，儘量將略微有些暴躁的心境沉了下去，隨即，一個疑問便浮了起來――他記得師父說過，師祖他們“一起從扶搖山打到了兩百裡外的忘憂穀”。

程潛的手悄悄顫了一下。

先前還好，不知如何的，此時程潛聞聲這一句話，眼淚差點掉下來，忍了半晌，他終究哽咽道：“我想天長地久地與師父留在這裡，可還與一人有百日之約，千萬不敢爽約。”

程潛聞言呆住了：“真的？”

當最後一絲日光也落下山去的時候，他的霜刃俄然毫無前兆地開端“嗡嗡”作響。

隻是身下冇有影子。

上一次在其間遭受的虎嘯猿啼、群狼環伺都不見了蹤跡，程潛模糊明白了，本來那些讓他倉惶逃竄的餓狼與野獸，都隻是他幼年時“心無益器，手無虎倀”時一場衰弱的惡夢。

程潛低下頭去，二郎便無憂無慮地對他暴露了一個無齒的笑容，隻見那孩子不大能遮體的領口與袖口間有幾塊鮮紅色的斑。

他活潑地原地蹦了兩下，對程潛道：“我爺爺叫我了，舉人老爺，你要去甚麼處所，再本身找人探聽吧。”

程潛神采微微黯了些，閉了閉眼，好半晌，才低聲道：“是，弟子猖獗了。”

程潛拄著亡魂無數的霜刃，沉寂地站在原地，在氤氳夜色中，就像一座端倪清俊的神像，他輕聲說道：“我小的時候也叫二郎。”

他最後幾個字竟然有森然之意，程潛驀地想起師父當初封北冥之魂時那句“你手中枉死的人”，內心不由一涼。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衰老的低喚：“二郎，快回家！”

程潛：“師父？師……師祖這是……”

良玉生煙,可望而不成置於眉睫之前也。【注1】

程潛一時候甚麼都不曉得了。

木椿真人衝他笑眯眯地招招手，感慨道：“長大了也還是這副七情不上臉的鬼模樣啊，一點都不討人喜好。”

說來也奇特，本來兜兜轉轉的路彷彿俄然想開了，暴露一條通暢的門路，痛快地將他們兩人放了出來。

“哎。”程潛俄然開口叫住他，二郎瞪著一雙無垢的大眼睛回過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