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潛淺淺地啜了一口杯中酒——說是酒，實在酒味已經被糖水衝得不剩甚麼了，一股濃烈的甜直衝眉心，程潛一時候有些不適應，抿抿嘴，又將杯子放下了，好半晌嘴裡的甜味才少量散開，彷彿喚醒了他塵封得鏽住的感官。

嚴爭鳴點點頭，內心有言語無數，對著程潛卻不知從何提及，隻好悶頭喝酒。

“那還不快去！”嚴爭鳴吼完，推開椅子徑直站起來走了，隻撂下一句，“我要歸去睡一覺，彆吵我。”

“聽我說完，《魔道》前麵記錄的那些功法類彆之類的內容無趣得很，最後卻有一卷叫做‘軼事’，你必定冇看過，”李筠點頭晃腦地說道，“阿誰‘軼事’可真是有點意義，講了好多大魔頭的故事，有甚麼仇殺，甚麼因愛生恨，另有被人誘騙的……亂七八糟的小故事，有些寫得還挺跌宕起伏。”

但是這一回，程潛老是不由自主地走神，內心來回揣摩那日真龍旗下李筠說過的話。

這年是十五的玉輪十六圓，中秋正日子裡反而微有些缺憾，南疆夜空澄淨，月色如洗，看久了竟還會感覺有些晃眼，遠山與近樹，無不身形綽約。

自胸口往下，一股暖流直突入心脈，程潛微微顫抖了一下，體味到了某種久違的做人滋味。

“你少激我，這我還真傳聞過。”李筠往椅子背上一靠，微微抬起下巴，對勁洋洋地說道，“人間三千大秘境，六千小秘境，除個彆被人偶爾發明外，大多不為人所知，‘三生秘境’最早記錄於《魔道》中……”

程潛躊躇了一下，坐在桌邊，看著嚴爭鳴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酒水，推了一杯到程潛麵前：“能喝麼？”

“不然呢？”程潛彷彿真是多年冇有碰過人間炊火，一口淡得不能再淡的“桂花酒”都能讓他和緩起來，他俄然隔著桌子伸手抓住了嚴爭鳴的手腕，低聲道，“師兄，我曉得你的難處。”

程潛完整不曉得他有甚麼好對勁的。

嚴爭鳴側頭看著他。

“《魔道》？”程潛一愣，“經樓底層刻了一滿牆的那篇麼？我小時候看過，冇見說過有甚麼秘境。”

她兩個師兄各自檢驗了半晌，相互用“是你吧”的目光看向對方，推辭任務。

他在門口冷靜地站了半晌，心道：“我為甚麼要和他這麼客氣？”

水坑聽了頓覺非常感佩,她本身就永久不能做到心無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