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不足。”

耿雍說的體例，實在很簡樸。就是先用泥胚造一個充足大的水碗，然後再建一座充足大的窯，把這口巨碗燒成瓷器，用來盛水。不就行了嗎。

見劉備被一眾虎將精卒簇擁著，立在門前。知其是正主。流民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淒聲哀嚎。斷斷續續的提及自家的悲慘舊事。

傳言四起，神乎其神。說，武卒青麵獠牙，貌似厲鬼。渾身黢黑，唯有耳白。名曰：白毦精卒。還說，武卒中有飛天遁地，撒豆成兵之異人。樓桑少君更是能移天縮地，驅六丁六甲，諸如此類。

“殺了多少？”恩師又問。

盤點後，精卒來報說，梟首千餘。

“好，好，好。”盧植連說三聲：“我見你宅心仁厚，行事頗多古風。恐怕你首鼠兩端，做婦人之仁。本日得見，為師甚為欣喜。須知，你乃漢室宗親。天下皆可言反，唯你不成言。天下皆可遁藏，唯你不成讓。天下事天下人的天下。然，天下先是你家之天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短短數字，你可知此中有多少血腥險惡，慘絕人寰？江山社稷，若被人以鹿相逐之。天下萬民豈不都成了飛禽走獸，被胡亂殺之充饑？”

血戰一夜，仍有殘存。

見黃敘麵不改色的抹去殘血，收刀入鞘。站在劉備身前的黃忠，甚是欣喜。

甚麼？

涿縣縣治（縣衙）。

給耿雍看過。暗忖半晌後，這便說道：何不消圓窯？

這便找來蘇伯，將村中的下水管網，詳細繪出。淨水注入，汙水排擠，各行其道，皆有粗大陶管。為了便於沖刷，劉備籌辦在靠近港口的清溪上遊，建一座巨型水塔。以‘天車’送水，足供樓桑所需。

劉備又是一愣。

這段誅心之言，是說給君王聽的。

“人死燈滅，無證可對。”劉備又道。

不等魏呂二人提刀上前，站在他身後的黃敘揮刀一抹，斷了咽喉。

劉備點頭：“未留。”

不出三日，便有縣中大族前來指認。鄰近諸縣因為路遠，稍晚趕來。

馳名有姓的巨賊惡匪，兩百七十不足。剩下的雖知名無姓，卻皆以從寇（從犯）論處。

比及了院前，劉備這纔看清，黃敘押送之人，恰是先前他曾親手施粥的流民。

“我且去一試，看能不能令你得償所願。”盧植又交代了些關竅，這便單身返回。

路上部曲武卒，紛繁大聲打趣。黃敘兩眼一橫，充耳不聞。

千餘個黑漆木匣堆滿市口。縣中小吏戰戰兢兢擺列成行，計九層。供苦主指認。匣中首級，事前皆交由順陽衛中善殮屍者，細細打理過。栩栩如生。又恰逢天寒地凍，久置不腐。市口立即被聞訊趕來的公眾，層層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