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映著水霧和灰夜中的重樓,沉寂無聲。多年殺人越貨,刀頭舐血曆練的直覺,讓海賊管承猛生出一絲警省。
“渠帥這是何故?”正洋洋對勁的細作,不由一愣。饒是早已抽刀在手的隨船宿賊,亦滿頭霧水。
萬籟俱靜中,一聲鋒利的鳴鏑箭直穿雲霄。
“城中可有舟船收支?”管承仍不放心。
此時不劫,更待何時。
“冇……哦,有。”細作這便答道:“三日前,有平波水砦一隊大船到訪。”
“喏!”宿賊這便低聲傳語,讓赤馬舟緩緩減速。離開大隊,單獨向城門遊弋。
“薊國號稱北地糧倉。督亢熟而薊國足!如果運糧,隻需從南港逆流而下,不日便到。何必捨近求遠,從右北平渡海而來!”管承本身亦想明白:“必是怕臨鄉大船到達,城中細作不敢輕舉妄動。故而才決計避嫌,從右北平發船。爾等入彀也!”
不久以後,雍奴縣治五重樓船頂上桅杆,便墜下一人:“速稟旗長,澤水異響,風中隱有汗餿味。必是海賊來襲。”
提心吊膽,安然入城。見一棟棟高腳重樓門窗緊閉,住民猶在熟睡。宿賊這便紛繁放下心來。雍奴藪中漁家,海賊早有耳聞。何如皆是赤貧之家,苦無油水。何必勞師動眾,前來劫奪。今夕分歧昔日。薊王劉備巡遊至此。比如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失勢狸貓凶似虎,落配鳳凰不如雞。
時候算得方纔好,一起疾行,天明前便可到達雍奴城。船伕、司篙,奮力撐篙劃槳。船上海賊則度量鋼刀,閉目養神。待養精蓄銳,天明時攻殺入城,謀一個大繁華。
天將露白。數百艘裝滿海賊的小艇,已到達雍奴城外。
臨鄉諸事,言之鑿鑿。各種誇姣,絕非畫餅充饑。如何能不令民氣生神馳。
半月前,二人攜麾下繡衣吏乘夜出城。一人雙馬,沿陸路到達平波水砦。借運糧船保護,悄悄入城。城內住民皆覺得船上所載乃是越冬口糧,歡天喜地送入官倉。便是城內巫祝與承平道反賊亦未能曉得。
“這……”一船人麵麵相覷。
“嗡――”
這便召來城中細作,細細扣問:“剋日可有非常?”
此時若大聲叫喚,必被伏兵發明。亂箭射來,如何能活命!
“渠帥!”幾個親信宿賊見狀悄悄擠上前來。
“速退!”
此人恰是海賊管承。見統統如常,遂衝擺佈船上親信宿賊,打了個手勢。斯須,便稀有艘赤馬舟離開大隊,向磚石壘砌的城門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