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齜牙一笑:若真如此,彼時匈奴、烏桓兩部,便如此時鮮卑!
軍中皆知,正因俘虜了鮮卑大閼氏,大單於才怒而圍城。且鮮卑大單於,劃一於皇後。如此身份,茲事體大。自當呈報朝廷,由陛下、三公四府及滿朝文武商討定奪。劉備小小一個鄉侯,又豈能私行做主?
劉備目光安靜的回道:我已令三郡烏桓,南匈奴王,裹挾鮮卑部民,南下安設。
劉備便問道:聽聞大單於將所轄劃歸為三部,卻不知如何分彆?
大閼氏神采一黯,又忍不住詰問:少君侯豈不擔憂匈奴、烏桓坐大?
不愧是鮮卑大閼氏!
劉備笑答:我覺得,縱橫捭闔,兵馬甚盛,南抄漢郡,北拒丁零,東卻夫餘,西擊烏孫。儘據匈奴故地,各部大人皆歸焉。東西萬四千餘裡,南北七千餘裡,收羅山川水澤鹽池,豪傑蓋世的鮮卑大單於,斷不會臨陣脫逃。怯耎(懦)苟活於世。
見劉備幼年而氣盛,大閼氏竟無言以對。
如此僭越,必落人話柄。
檀石槐還能去哪?
劉備這便收攏了笑容,伸手將她扶起:大閼氏所言非虛。備雖與大單於勢不兩立。然鮮卑部民,卻不成不救。
得知劉備‘檀石槐必死’的底線。
因而乎。劉備看似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大單於此時會去那裡?
如此一來,‘檀石槐死而鮮卑亂’的計謀目標,便未能達成。隻需十數年,療攝生息的鮮卑又成大患。
大閼氏眸中,波光一閃。兩人皆多智。看似一段索然有趣的對話,卻早已談妥前提。
劉備一愣:不是說大單於隻要獨子和連?
大閼氏出身高車十二姓中的副伏羅氏。且是部落大人之女!
大閼氏又道:乃是騫曼。
胡人道狹。視妻妾如牛羊,乃是自家財賄。殺子之仇,奪妻之恨。奇恥大辱,副伏羅氏必感同身受。加上檀石槐盛名遠播,副伏羅氏乃至高車十二姓,必不敢違逆。若高車十二姓齊借兵與檀石槐,重整旗鼓。鮮卑局勢可定,答覆有望矣!
劉備安靜地答道:大單於不死,我心難安。
劉備不動聲色,看似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且不知,大單於此時會去那裡?
大閼氏聞聲昂首。目光清澈如水,神采無喜無悲:敢問少君侯,將如何安設妾身?
鮮卑大單於,已自決座上。傳聞是服劇毒而亡。抬來一觀,劉備啞然發笑。
這個前提很刻薄,乃至能夠說難堪。
大勝以後,反倒是最亂的時候。
檀石槐身後,鮮卑隨之分裂。西部鮮卑叛離。和連身後,魁頭繼位。漠南自雲中以東分裂為三個部:一是步度根,擁眾數萬,占有雲中、雁門一帶,二是軻比能,漫衍於代郡、上穀等地,三是原聯盟“東部大人”所領屬的素利、彌加、闕機,等多少小個人,漫衍於遼西、右北平和漁陽塞外。相互攻伐,南附漢庭。厥後百年,再無先前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