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畫不過兩種,示強逞強。似是而非。
馬匹中箭吃痛,儘力奔騰。榨乾最後一絲力道,與背上騎士一同撞入河道。很快,人馬屍身便將本就大旱枯水的高石水,垂垂梗阻。
草人中箭,立即燃起大火。
劉備恍忽又回到了樓桑雪夜,雜胡鬍匪悍不畏死,以肉身撞刀牆。
三部大人聞言,頓時血脈噴張!
手腕不過兩種,陰計陽謀。逆勢順行。
當然,以命填河,完整不計喪失。這統統運營的前提,是建立在細作帶回的‘城中缺箭’的動靜下。
草原無草,牛羊餓斃。大漢精騎三路齊出,直搗敵巢。戰況連綿,牧民紛繁遷徙遁藏。眼看寒冬將至,若不能勝,奪漢軍輜重口糧以續命。今冬必成大害。再加上檀石槐身染鼠疫,光陰無多。因而,時候就成了他最大的仇敵。
至於那些細節,便皆成了信覺得真的左證。
三部鮮卑中的雜胡馬隊,渾身潑水,頂著木盾,從四周八方向白檀城衝來。人馬皆澆水,乃為防火。頭頂木盾,自為禦箭。隻是如此一來,本身便有力射箭。且馬背上又無負土填河的皮郛。此是何意?
眾部落大人施禮後各自退下。
檀石槐當機立斷:命一隊精騎,生機箭射之。
劉備下認識的回望城中大營。
半邊遍及肉瘤,五官儘毀的醜臉上。被肉瘤擠成條縫的目中,一片猩紅。
這是要冒死?
累日積怨,一掃而空。這便各自取刀,割腕發誓:“破白檀城殺劉備者,便是下任大單於!”
如此各種,皆是左證。
檀石槐最後一絲疑慮,儘數破去。城牆懸滿草人,便是為了誆我射箭!
這些被稱為茹毛飲血的化外野民,竟全然不懼滅亡。究竟是因太蠻橫,未野蠻。還是太樸實,固執。又或者有一個外人未曾曉得的原始信奉,讓他們悍不畏死。正如那些信奉承平道的流民一樣。
恰逢北地旱極而蝗。
檀石槐仰天長嘯,聲如夜梟。
畢竟,劉備救下了大漢北地精銳,挽救了南匈奴單於的性命,又令四百年大漢天威不墜。
各部大人,齊齊趕來通報:啟稟大單於,城頭所掛,皆是草人!
部落大人頓時覺悟:城中果然缺箭。
夜課第一天,恩師便奉告劉備,天下冇有完美無缺的戰略。戰略,考量的也不是智謀,而是民氣。
而細作帶回的‘城中缺箭’,便是送到溺水者手中的拯救稻草。
千裡奔襲,直搗敵巢。殺死鮮卑皇儲,掠走大閼氏。王庭動亂,三部鮮卑棄三路漢軍,齊來救駕。即便戰略被看破,檀石槐懦夫斷腕,丟下輜重牧群,遠遁漠北。療攝生息,捲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