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張邈眼中,精光一閃,又旋即隱去:“先前,見城中煙起。猜想,城內死士,已依計行事。趙元達,縱奸佞有識,見張闓首級,亦入彀矣。”
廣陵,扼中瀆水入江口。
“速去市中。”趙昱需親身查驗。
卻不見獻張闓首級之刺奸,眼中悲色,一閃而逝。刺奸家小,悉為人質。如何敢泄漏風聲。奉告趙昱真相。
換言之。青雀舫中,八廚二人,既是親曆者,又充見證人。
廣陵城下,臨江青雀舫中。
“恐淮南雄師以入城。”麋竺不無擔憂。
“(廣陵)城東水上有梁,謂之洛橋”。淮南前鋒軍隊,敏捷過橋,立營蜀岡之下。
陳登早有籌辦:“薛禮既入金城,當可保陶公無恙。”
一起殺奔子城,一起殺奔金城。
“善。”趙昱了結一樁苦衷。淮南來攻,市中火起。必有奸人亂入,覺得內應。今大火已滅,賊人悉數斃命。無內應,城外雄師,唯強攻一途。廣陵城高牆厚,足可恪守待援。
廣陵射陂,匡琦城。
刺奸將退,便有屬吏鎮靜登城:“陶公驚聞兵戈之聲。敢問府君,卑賤當如何作答。”
“喏。”屬吏領命自去。
“當是雞鳴。”陳元龍,早有定計。
此,亦是年底,兩邊二次商定,“便宜(biàn yí)之計”。可免,雪花路開,春水方生,灘塗泥濘,倒黴糧秣轉運之苦。
“來人。”
再看城下。
“本來如此。”麋竺這便覺悟。又言道:“陶公若知子城被破,恐生驚怖。”
彆駕麋竺,並校尉陳登,並立城頭。俯瞰,城下輕舟,次第列隊。屯田軍士,正將薪柴,囤於舟上。待堆滿舟頭,再傾瀉魚油。以麻布蒙之。百艘輕舟所載,皆是薪柴魚油,易燃發煙之物。
二人各為其主,同舟共濟。乃為交割事件。待淮南雄師裡應外合,奇襲奪城。呂布又遣人,儘得海陵倉中二百萬斛米。當時,盟約達成。便將盟書付之一炬。今後今後,神鬼不知。
時下,春寒料峭,北風未消。風向自西北而東南。射陂扼中瀆水,順下茱萸灣,乘風放火,合法適合。
先前,呂布已暗中命人,將倉中糧秣,搬運一空。專屯淮南二百萬斛米。如此,無需勞師來取。隻需交割廣陵,海陵倉中積糧,便可神鬼不知,販至下邳。
胡毋班,卻不敢粗心:“且看徹夜如何。”
時,春水方生,江水由枯轉豐。蜀岡下,灘塗潮濕泥濘,倒黴舟船登岸。因而淮南水軍,逆入中瀆水,泊於茱萸灣。灣中有“茱萸溝(注①)”。“漢吳王劉濞開邗溝(支道),自茱萸灣通海陵倉。”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