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六順和汪海日夜服侍在帝側,對於天子日漸暴躁的脾氣深有體味,是以分外戰戰兢兢,唯恐出了甚麼差池。這些天來,僅是開罪被打死的小寺人就有十幾人,還不算其他送到慎刑司的人。勤政殿和乾清宮裡的宮女寺人幾近恨不得屏息止氣,畢竟本身的性命要緊,其他邀寵的心早就淡了。
第二十九章 絕望
天子方纔伸展了眉頭,命石六順接過風無痕手中的黃綾封皮的奏摺,用心腸翻檢了起來。也不知秦西遠是作何籌算,這奏摺竟不是那些富商地主之流請人代為鈔繕,而是實實在在出自號稱江南第一富商的凡家掌舵人凡準曦之手,是以字裡行間是帳目一清二楚,而那些頌聖存候的話則是老套得令人吐酸水。不過天子看重的乃是此事是否真是誌願,對於那些細枝末節倒也不在乎。通篇讀罷,天子已是麵呈憂色,眉宇間的陰沉之色彷彿也淡了很多。
風無痕跟在石六順前麵,熟門熟路地走進了這禁宮當中,神采中再也冇了當年初醒來時的震驚和殷羨。那一隊隊看似精銳的禁衛,卻一多數是京中的貴介後輩,企圖靠這個混一個出息,今後再轉為外官。風無痕心中清楚,淩雲的社稷,正如同朽木普通,非猛藥不敷以抖擻。積弊之下,世家隻曉得貪權,平常官員隻曉得貪墨,至於布衣百姓則是欲求溫飽而不成得。如果真讓本身坐江山,那又該如何是好?風無痕的內心俄然轉過了這個動機,連本身都唬了一跳。曾多少時,本是隻求自保的他有瞭如許貪婪的設法?
他曉得父皇正在氣憤的廚子上,如果平常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是不要獻醜得好,當下他便挖空心機惟起能上得了檯麵的好動靜來,當然,吉祥之類的哄人把戲他可不敢拿來矇騙父皇。半晌,他眼睛一亮,彷彿想到了甚麼。
“啟稟父皇,兒臣有事要奏。”風無痕出列跪下,臉上儘是笑容,“昨日戶部獲得兩江總督秦大人來報,說是富商地主們感念比年歉收承平,樂輸西北軍糧一百萬石。秦大人已經將一應捐糧人等具表上書,想必上書房還將來得及奏報,是以兒臣便搶先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