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月_88|新筍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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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抿嘴兒一笑:“聽了你的笛子,不還情麵說不疇昔,要聽甚麼,俞大哥點來就是。”

“不嚐嚐如何曉得好不好?”露生也道:“崑曲現在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我們無妨就做一個嘗試性的劇目,如果勝利了,而後傳習所就分兩個流派,一個麵向傳統,儲存原有的唸白唱腔,另一個向雜糅的方向改進,力求逢迎觀眾的愛好。”

早晨周裕和求嶽把露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沈月泉是越聽越難受,說:“竟是我們害了這個孩子,要不是當初把張小福逼到無路可走,他女兒也不至於乾這類傷天害理的活動。”

這是玉簪記裡琴挑的名段,唱的是潘必正夜訪陳妙常,自古來名家都賞它曲意蕭疏,平淡中有華麗,紅樓夢裡賈母山上宴飲,叫人在桂花蔭下橫笛,吹的恰是這一支。此時對月度曲,又是另一種滋味。笛也輕、歌也輕,這輕倒是一股中氣托著,舉重若輕的意義,輕而不虛、似夢似幻的景象。唱到情真處,笛也哀切、歌也淒婉,動聽極了、也哀傷極了――好景色不過明雲淡露華濃,亂世裡倒是欹枕愁聽四壁蛩。

把露生樂得前仰後合,捂著他的嘴道:“小聲點兒!人家都睡了!”

露生還不太懂這話的含義,求嶽卻聽呆了,俞振飛真的有目光,確如他所說,八十年後,統統戲曲都成了小眾。

音樂會何來萬木濤聲、百裡茶田?又何來烏鵲南飛、繞樹杜鵑?模糊伴著著遠遠的錢塘夜波、西湖拍岸,萬籟俱寂當中又有萬物爭鳴,連夜行和尚謹慎的腳步聲、雨後新筍破土之聲、悄悄的竹葉乾枯之聲,澎湃當中又有纖細,全作了這一縷笛聲悲愴而渾厚的舞台。

露生點頭道:“自小師父就這麼教我。”

求嶽不曉得麵前這位帥哥,今後會不會成為和梅蘭芳一樣的戲曲大師,但他此時現在,真的感覺俞振飛很有設法。

這裡露生聽了,低頭感喟:“這和沈老先生不相乾,無路可走的人多得是,莫非個個去害人?隻是我內心實在也不知如何講,要說師父,我隻認姚徒弟一人,但要說這一身技藝,也的確是張老孃傳給我。”

俞振飛見他彷彿體味,歎了一聲:“穆叔叔曾經問過我,為甚麼要去學京劇,我內心是但願把京劇和崑曲融會起來。兼這二者之長、補其各自不敷。崑曲是因為故步自封,以是才被風行丟棄,要和京劇學習和交換,才氣更有生命力。”

像清冷的白露孕育出新筍,他們在晨光熹微的靈隱雲霧中,大膽地勾畫出新崑曲的斑斕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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