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笑?”樂之揚發笑道,“這是功德啊。”水憐影道:“可他發笑的處所不對。”樂之揚笑道:“他在哪兒笑?”水憐影望著江水,幽幽說道:“都城的斷頭台上。”
正想著,忽聽鑼鼓喧天,江上駛來一隻龍舟,船上樓閣三層,張燈結綵,船頭一支樂隊吹吹打打,有人大聲唱道:“富甲東南兮,唯我海鹽,獨占鼇頭兮,誰與搶先……”他唱一句,船上之人應和一句,樂之揚聽得風趣,冒死忍住笑意。
樂之揚沉迷於武功當中,水憐影一邊瞧著,但見他時而埋頭苦思,時而眉飛色舞,一會兒如老衲閒坐,一會兒又站起家來,揮動玉笛,比比劃劃。
樂之揚倒是若無其事。隻顧挽韁縱馬,水憐影忐忑時許,也漸漸放下心來,心想:“人說柳下惠坐懷穩定,不想大家間真有如許的奇男人。”一念及此,心中豁然,但覺快馬馳驟、晚風勁吹,月光樹影向後飛逝,胸臆之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之情。
不久船到岸邊,下來一個半百老者,身穿蛟龍袍,頭戴飛魚冠,手持一杆煙管,吞雲吐霧,神情傲岸,到了車船之前,衝著鹽使們略略點頭。
弄蛇客神采數變,低頭沮喪,悻悻說道:“王鹽使帶她們插手‘河鹹海淡之會’。”樂之揚道:“河鹹海淡,那是甚麼東西?”
樂之揚隻覺好笑,老頭兒長年弄蛇,反被蛇咬,真是大大的報應。想到這兒,踹門而入。小童嚇了一跳,作勢撲來,卻被他一腳踢翻,弄蛇客慌鎮靜張,掙紮欲起,樂之揚長劍一揮,指住他的咽喉,笑嘻嘻說道:“要活命的,乖乖躺下。”
飛雪時高時低,忽遠忽近,彷彿一隻幽靈,在夜色中隱現不定。二人縱馬跟從,跑了一個時候,忽見火線呈現一點燈火,凝目看去,倒是一間四合小院。
孫正芳罵人不成,引火燒身,不由怒哼了一聲,舉起煙桿,悶頭抽菸。高奇占了上風,對勁洋洋,大聲叫道:“井長老呢?傳聞他被西城捉了。他若不來,高某當了幫主,未免勝之不武。”
樂之揚聽得莫名其妙,水憐影忽地回身,鑽入艙中,自顧自地睡去了。
“幫長官駕?”樂之揚吃了一驚,“幫主選出來了?”那弟子看他一眼,麵露迷惑:“這倒冇有。”
樂之揚一邊瞧著,忍不住笑道:“無怪西施在溪邊浣紗,也能成為吳王夫差的王妃,美人麼,穿上甚麼都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