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大吃一驚,循名譽去,街邊擠出一其中年女子,衣裳襤褸,蓬頭垢麵。
衝大師在左,樂之揚在右,晉王大轎居中,擺佈逢源,儘說些朝野趣事。衝、樂二人一僧一道,均是第一等的漂亮人物,此時齊頭並進,談笑不由,風騷蕭灑,並世無三。兩側的百姓爭睹風采,跟著步隊進步,潮流普通向前湧動,擠得禁止的禁軍搖搖擺晃,一個個站立不定。
暗裡裡腹誹,麵子上免不了裝模作樣地酬酢。黃子澄皮笑肉不笑:“道靈仙長,東宮榮辱,太孫的麵子,全都交到你手上啦。”
“江大嬸……”樂之揚心往下沉,生出一絲慌亂。
晉王聞聲說話,也從肩輿裡探出頭來:“道靈仙長好啊,如何不見太孫殿下?”
此次大會,每一名藩王公侯都要推舉一名樂工,朱元璋子孫甚多,不算年幼王子,也有二十多人。建國公侯本也很多,但因數次大案,抄家滅族者甚眾,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倖存者已是寥寥無幾。
樂之揚笑道:“我要輸了,你就更有光彩。”齊泰兩眼一翻,似要發作,黃子澄衝他使個眼色,笑道:“仙長甚麼話?大師都是東宮同僚,休慼一體,榮辱與共。”他說得動聽,口氣裡卻大有嘲弄。
衝大師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靈仙長,你代表東宮出賽,想必已經勝券在握。”
“仙長自謙了。”衝大師笑了笑,目光直視火線,“仙長吹笛子的本領天下獨步,比得上當年的樂韶鳳了。”
樂之揚哭笑不得,這男人恰是江小流的父親江騰,他龜奴出身,倡寮裡窩囊,回家就打老婆兒子出氣。想是打怕了,江王氏捱了耳光,噤若寒蟬,一改瘋顛神情,低頭抱手,縮成一團。
晉王見狀笑道:“前人雲:‘看殺衛玠’,明天本王身邊兩個衛玠,冇有禁軍攔著,怕也叫這些百姓看死了。”
是日一早,道清就來拍門。他興趣勃勃,嘰嘰呱呱,卯時未到,就催樂之揚解纜,本身帶著一群羽士,前呼後擁地為之開道。
齊王排行第七,遠比朱權年長,受封山東、屍位素餐,除了打殺王府的小廝小妾,連金戈鐵馬的影兒也碰不到。他自視甚高,覺得古今名將無以過之,以是閒置不消,全怪父皇偏疼,故而將寧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常常見他,一股嫉恨便打心眼裡湧上來。
“王爺萬安。”樂之揚笑道,“太孫先行一步,進宮奉養聖上了。”
“王八羔子。”江王氏當街撒起潑來,“姓樂的,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我兒子呢?你把他拐到哪兒去了,放開我,老孃跟他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