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衡量情勢，除了默許，彆無他法。常日插科譏笑，黃子澄不是敵手，當真玩弄權謀，樂之揚還是差了一截。緊急關頭，黃子澄悄悄一擊，就把他逼到了牆角。

一念及此，忍不住側耳向內，俄然間，兩個聲音鑽入耳朵，說話的恰是太孫和穀王。樂之揚吃了一驚，繼而有所貫穿。他內功精進以後，耳力變得非常靈敏，一旦功聚雙耳，二十丈以內，風吹草動、蚊蟲飛鳴都能聞聲。書房距此不過十丈，兩人一字一句，均是聽得清清楚楚。

申酉時分，差使告終，樂之揚騎馬返回道觀。剛到觀門，就見小道童在門外張望，瞥見他來，笑嘻嘻迎上來講道：“師叔祖，你可返來了，本日觀裡來了高朋。”

樂之揚將馬丟給道童，快步趕到雲房。門外守著兩個甲士，見了他作勢要攔，小道童忙說：“這是道靈師叔祖。”甲士一聽，倉猝讓到兩旁。

他一味冷嘲熱諷，樂之揚隨口對付，心中卻猜想朱允炆和穀王商討何事。看穀王的神情，事情非同小可，如不然，為何連黃子澄也要躲避？

黃子澄笑道：“殿下可有彆的人選麼？”朱允炆點頭，黃子澄說道：“殿下若說冇有，陛下必然不快，我推舉仙長，也是為了太孫不受指責。”

朱允炆沉默半晌，幽幽歎道：“王叔說的是，燕王不但不像父母，其他的藩王，也冇有一個跟他相像的。”

“當時北平……”穀王小聲說道。

朱元璋不知二人的過節，但他聽過樂之揚吹笛，曉得這小子善於樂律，黃子澄所言必然不虛，當下拈鬚點頭：“如此說來，小羽士真是絕好人選，不過太孫乃天下儲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隻許勝，不準敗，如果輸了，朕可欠都雅。”

朱允炆神采稍緩，說道：“仙長如果輸了大會，又當如何是好？聽陛下的意義，我東宮的樂工，非得奪魁不成。”

他看得出神，朱棣有所知覺，拈鬚笑道：“道靈，你看我做甚麼？本王的臉上長了花兒麼？”樂之揚回聲驚覺，笑道：“燕王氣度不凡，小道平生少見，不覺很多看了幾眼。”朱棣笑道：“你還會看相麼？那你說說，本王長得如何？”

朱允炆見了穀王，含笑上前，兩人把臂酬酢，意甚密切。穀王說話之時，不時左顧右盼，俄然間，他靠近太孫耳邊，悄聲說了兩句。朱允炆神采微變，揮手說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