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是晉代郭璞的《遊仙詩》。”
“恰是。”樂之揚點頭,“聖上不怕彆的,怕的是常夫人乾預國政,宮女之事,不過是藉口罷了。”
自古帝王多信神怪,秦皇漢武暮年求仙不已,一再被騙也不改初誌,唐太宗誤服金丹,落得英年早逝。當今藩王公侯,無不蓄養僧道、欲求長生。朱元璋這一番群情別緻鋒利,直中神怪之說的關鍵,世人聽了無不驚奇。
“遊仙詩?”朱元璋又哼一聲,“如果蓬萊島上真有神仙,天下板蕩、萬民流浪之時,他們又在那裡?眼看百姓刻苦,本身清閒安閒,如許自擅自利的神仙不要也罷。”
晉王炸了眨眼,諂笑道:“父皇說三小我,除了席應真,彆的兩人是誰?”
席應真隱退是大事,很快報入宮裡。中午時分,宮中來了寺人,宣道清與樂之揚入宮麵聖。
燕王笑道:“神仙之說,不過虛妄,可惜自古君王都看不開。漢文帝一代明君,見了賈誼不問百姓、卻問鬼神。殊不知,為君者,若能勤政愛民,所造的功德遠遠賽過大羅神仙。”
“這就叫做‘人定勝天’!”樂之揚洋洋對勁,“隻要儘力去做,天下冇有事乾不成的。”
樂之揚見他模樣,好笑之餘,又覺傷感,便將席應真分開的事說了。道清聽得張口結舌,不待樂之揚說完,忽地甩手跌腳,大聲叫苦:“這個老神仙,他一走了之,可把我們害苦了。聖上詰問起來,可又如何是好?”
樂之揚如夢方醒,環顧四周,才發明朱允炆與晉、燕二王也在殿內,三人分立階下,各各垂手肅立,大殿內的氛圍有些沉重。
樂之揚麵上滿不在乎,心中倒是惴惴不安。朱元璋心性難測,翻臉殺人不過一眨眼的事情,對待功臣名將尚且如此,本身進了皇宮,也不曉得能不能活著出來。轉頭再看道清,老羽士臉皮慘白,渾身顫栗,不像入宮麵聖,倒像是前赴法場。樂之揚心想:“人說呂太後以軍法行酒,臣子赴宴之前都要和家人死彆。呂太後的酒菜我冇吃過,朱元璋的威風倒是更勝一籌。”
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忽聽有人拍門,樂之揚翻身下床,但覺遍體痠痛,彷彿散架了普通,回想周王府的惡鬥,恍若做了一場惡夢。
到了宮裡,朱元璋斜臥床上,朱微侍立在旁,俏臉慘白,神采煩悶,眼角淚痕未乾,彷彿方纔哭過。見了樂之揚,她的臉頰上染了一抹紅暈,兩人四目相對,樂之揚魂飛天外,不但忘了驚駭,就連所為何來也幾近兒丟在一邊。朱微見他失態,隻怕暴露馬腳,倉猝垂下目光,盯著鞋尖上的繡花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