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忸捏,忸捏。”鄭和道,“落魄殘生,當不起,當不起。”
“她瘋了!”衝大師看了一眼窗外,“又哭又笑,搶了衛士的短刀,先把臉頰劃破,再堵截了本身的脖子。”
衝大師說到這兒,手捧茶碗,雙目微閉,麵龐溫潤平和,好像參禪入定。船艙裡靜悄悄的,鄭和呆若木雞,樂之揚也滿心不是滋味,衝大師抱著妹子屍首,目睹母親沉水的氣象在貳心頭不住閃現,竟如烙印普通不成消逝。樂之揚望著衝大師,不由心想:“寶輝、寶音,二者隻差一字,公主、郡主,似也相差無幾,寶輝公主我還能不時見到,那位寶音郡主,大和尚卻再也見不到了。”意想及此,深深憐憫起來。
衝大師笑了笑,漫不經意隧道:“貧和尚在佛門,非死非生,三保,你還信回教麼?”
“我站在池邊,看著茅舍燒成灰燼,轉頭四顧,偌大滇池岸邊,隻剩下我孤身一人。我也不曉得父親為何放過我,本來我恨他入骨,可他自焚而死,讓我恨無可愛,我本來下定決計找他報仇,到現在,我的仇敵又是誰呢?我蒼茫極了,分開了滇池,孤魂野鬼普通到處浪蕩,其間的痛苦難以言說,若非巧遇家師,我早已變成荒漠枯骨。本覺得遁入佛門,佛法泛博,能夠化解人間冤孽,誰知流年暗換,那日的景象老是揮之不去,念茲在茲,竟用心魔,此事一日不解,一日難證大道。”
衝大師誌對勁滿,舉起雙手拍了幾下。艙外船槳擊水,船隻方向偏轉,緩緩駛向東南。
說到這兒,衝大師一時沉默,鄭和神采慘白,兩眼盯著燭火,神情恍忽不定,樂之揚隻覺艙內氛圍壓抑,禁不住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是!”鄭和恭謹道,“小人賦性使然,見不得有人說王子的不好。”衝大師看他一眼,點頭道:“很好,三保,你很好。”
“記得。”鄭和輕聲歎道,“年長的郡主裡數她最美,男人們千方百計,隻想看她一眼。”
“那一天麼?火光好大,把滇池的水也映紅了。”衝大師看向河麵,沉默時許,“三保,
“記得。”鄭和恭聲說道,“她是白族女子,脾氣凶暴,牙尖嘴利,因為這個原因,不討王爺的喜好,不過……她和王妃的友情不錯。”
“父王又說:‘明軍追逐上來,男人都得死,女人都會受儘汙辱。當年宋人兵敗崖山,十萬軍民蹈海而死,宋人一貫怯懦,尚且血性如此,我等身為黃金家屬的子孫,莫非還不如那些宋人嗎?’他這話非常明白,鼓勵大師寧死不辱、他殺就義。但是螻蟻尚且偷生,這些妃子天孫養尊處優,渾然不知世事艱钜,一時候,隻聽哭哭啼啼,並無一人籌算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