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玄打量樂之揚時許，點頭道：“我一個寺人，冇這麼大的本事。其間冇有陛動手諭，誰也休想踏進一步？”

樂之揚猛撲上去，抓向那人的手腕。他算計抓住看管，勒迫對方開門斷鎖，故而這一招極儘高深、一抓便著，但是來不及發力，肩胛傳來刻骨劇痛，頓時筋酸骨軟，癱在地上，眼睜睜望著那隻手從他把握當中悄悄脫出。窗彆傳來低低的嘲笑，跟著砰的一聲，鐵窗封閉，腳步聲由近而遠、很快消逝了。

“你還活著？”來人一開口，樂之揚頓時復甦過來，火光淡去，人影凸顯，冷玄白衣白帽，手持一支火把，身影佝僂如蝦。

“甘心麼也一定。”冷玄歎了口氣，“我打小兒就是寺人，一件事做久了會煩厭，但是再久一些，也就成了風俗，冇有主子奉侍，反而心中不安。既然要找主子，就得找個大的，這天底下，論身份職位，誰又大得過天子？我這份謹慎思，陛下瞭如指掌，如此還敢用我，那就是他的胸懷宇量。嗬，你一個黃口小兒，想要誹謗我與陛下，豈不是白日做夢麼？”

樂之揚一動不動，他已彆無所求，隻求一死了之，不能撞牆而死，那就餓死、渴死、衰弱而死。

樂之揚躺回地上，腦筋嗡嗡作響，一念不起，癡聰慧呆，過了好半晌，方纔明白，他不但成了廢人，就連求死的力量也冇了。

樂之揚心血上湧，衝口而出：“你想要靈道人的武功？”

“朕累了！”朱元璋閉上雙眼，右手大力一揮，“你去吧，本日北上，不得遲留。”

“為甚麼？”樂之揚一愣。

冷玄的話刻毒無情，但是句句在理。樂之揚內心明白，但卻不肯認輸，倔強道：“你一身武功天下少有，就甘心當一輩子寺人？”

樂之揚啐了一口，罵道：“榮個屁幸！”

燕王目定口呆，朱元璋三言兩語，便將他的親信部下拆了個七零八落，兒子當了人質，愛將遠戍大寧，最要命是道衍，和尚是他的謀主，留在都城，有剜心之痛。

樂之揚聽得發楞，心中很多疑團，至此全都解開。他這才明白，當日席應真為何必口婆心腸勸他闊彆朝廷，老羽士慧眼如炬，早已看出此中的凶惡，好笑他困於私交，不聽勸止不說，反而越陷越深，終究作繭自縛、身陷囹圄。樂之揚想著懊悔不堪，但是情根深種、孽緣纏身，倘若再來一次，隻怕還是明知故犯、自蹈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