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悲慘苦楚，以葉靈蘇之剛毅，也聽得渾身顫栗、雙目潮紅，望著朱微，透露佩服神情，輕聲說道：“她為你服毒而死，真是少有的剛節女子。唉，紅顏薄命，莫過於此！”

樂之揚忍痛爬起，舉目望去，梁思禽盤膝而坐，雙眼緊閉，渾身顫栗。

“落先生？”葉靈蘇皺眉。

“落先生！”樂之揚失聲驚叫，死力想要向前，何如腳傷未愈，才走幾步，便又有力跪下。

禁軍中箭，慘叫連連，這時火球猛地一跳，忽又向西飛去，彷彿流星曳空，聲如轟隆，驚心奪目。禁軍不敢瀆職，一個個彎弓提槍、虛張陣容，跟在火球以後疾走亂叫。

樂之揚拄杖起家，踉蹌走了兩步，忽覺腋下一熱，葉靈蘇手臂穿過，將他用力托起，秀髮湊到鼻前，一股芳香幽幽傳來。

頃刻間，樂之揚的心子停止跳動，腦筋裡一團空缺。靴子仆人也一動不動，兩邊對峙半晌，一個聲音幽幽說道：“你上哪兒去？”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梁思禽晦澀說道，“雲虛勾起了我的心賊。”

“是啊。”樂之揚忙說，“出了皇城再說。”

“現在？”樂之揚神采慘變，環顧四周：三人所處之地，靠近皇城高牆，從下看去，能夠窺見城頭的火光。

葉靈蘇俄然停下，藏在一座偏殿的暗影裡，火線一隊禁軍劈麵走來。這時遠處傳來呼喊，禁軍首級打個手勢，步隊轉向，向左奔去。

“但是……”樂之揚不堪利誘，“剛纔是你勝了！”

葉靈蘇道：“‘毒王宗’絕跡多年，找到他們絕非易事。”她站在身來，低頭一瞥，樂之揚望著朱微，滿含憂愁，專注之甚，彷彿通身的靈魂精力全都傾瀉在這公主身上，除此以外，得空分出一絲半縷。

葉靈蘇看出他的心機，自發講錯，可她脾氣剛毅，話已出口，也懶得挽回，看一看天氣，小聲說道：“差未幾了。”

“你的節拍很怪！”樂之揚說道，“若以音樂比方，風吹雨打是一種曲調、日月之行是一種曲調，人馬行走是一個曲目，草木發展又是另一個曲目……這些曲調各不不異，倘若一起吹奏，必將混亂無章，可你走路也好、呼吸也好，節拍恰到好處，能夠融入任何一種曲調，與之調和相處……”

葉靈蘇默不出聲，心無旁騖，運劍如飛，將兩截床欄削成弧月形狀，而後劃破被褥，搓成頎長布條，左纏右繞，一轉眼的工夫，形成一個東西：兩側形如彎月，中間橫杠相連，床褥鋪在其間，一半像是擔架，一半像是樓梯，希奇古怪，從所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