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84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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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太璞,泰隱士,好厭禳之術。有羽士遇之,喜其慧,納為弟子。啟牙簽,出二卷,上卷驅狐,下卷驅鬼,乃以下卷授之曰:“虔奉此書,衣食美人皆有之。”問其姓名,曰:“吾汴城北村玄帝觀王赤城也。”留數日,儘傳其訣。石由此精於符籙,委贄者接踵於門。

一夕伉儷款洽,仲戲問:“陰世有才子否?”女思很久,答曰:“未見。惟鄰女葳靈仙,群覺得美;顧貌亦猶人,要善潤色耳。與妾往還最久,心中竊鄙其盪漾也。如欲見之,瞬息可致。但此等人,未可招惹。”仲急欲一見。女把筆似欲作書,既而擲管曰:“不成,不成!”強之再四,乃曰:“勿為所惑。”仲諾之。遂裂紙作數畫若符,於門外焚之。少時簾動鉤鳴,吃吃作笑聲。女起曳入,高髻雲翹,殆類畫圖。扶坐床頭,酌酒相敘間闊。初見仲,猶以紅袖掩口,不甚縱談;數盞後,嬉狎無忌,漸伸一足壓仲衣。仲心迷亂,魄蕩魂飛。目前唯礙湘裙;湘裙又故防之,瞬息不離於側。葳靈仙忽起搴簾而出;湘裙從之,仲亦從之。葳靈仙握仲趨入他室。湘裙甚恨,但是無可如何,忿忿歸室,聽其所為罷了。既而仲入,湘裙責之曰:“不聽我言,後恐卻之不得耳。”仲疑其妒,不樂而散。次夕葳靈仙不召自來。湘裙甚厭見之,傲不為禮;仙竟與仲相將而去。如此數夕。女望其來則詬辱之,而亦不能卻也。月餘仲病不能起,始大悔,喚湘裙與共寢處,冀可避之;日夜之防稍懈,則人鬼已在陽台。湘裙操杖逐之,鬼忿與爭,湘裙荏弱,手足皆為所傷。仲濅以沉困。湘裙泣曰:“吾何故見吾姊乎!”

生歸,悚懼不已。乃假驅祟言於巡撫。巡撫以事近巫盅,不準。生以厚金賂其親信,諾之,而未得其便。乃歸,青衣候門,生具告之,沉默遂去,意似怨其不忠。生追送之曰:“歸告娘子:如事不諧,我以身命殉之!”歸而終夜思惟,計無所出。適院署有寵妾購珠,生乃以珠花獻之。姬大悅,竊印為生嵌之。懷歸,青衣適至。笑曰:“幸不辱命。然數年來貧賤乞食所不忍鬻者,今仍為仆人棄之矣!”因告以情。且曰:“黃金拋置,我都不吝:寄語娘子:珠花必要償也。”逾數日,傅公子登堂申謝,納黃金百兩。生作色曰:“以是然者,為令妹之惠我忘我耳;不然,即萬金豈足以易名節哉!”再強之,生色益厲。公子慚退,曰:“此事殊未了!”翼日青衣奉女郎命,進明珠百顆,曰:“此足以償珠花否耶?”生曰:“重花者非貴珠也。設當日贈我萬鎰之寶,直須賣作大族翁耳;什襲而甘貧賤何為乎?娘子神人,小生何敢他望,幸得報洪恩於萬一,死無憾矣!”青衣置珠案間,生朝拜而後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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