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廉得情,以周抵罪。共服其神,而不知以是能察之故。公曰:“事無難辨,要在到處留意耳。初驗屍時,見銀袱刺萬字文,周袱亦然,是出一手也。及詰之,又雲無舊,詞貌詭變,是以確知其真凶也。”
經宿,即有同村王五,報稱已獲。問驗既明,賞以千錢。喚甲叔至,曰:“大案已成;然性命嚴峻,非積歲不能成結。侄既無出,少婦亦難存活,早令適人。而後亦無他務,但有下台檢駁,止須汝回聲耳。”甲叔不肯,飛兩簽下;再辯,又一簽下。甲叔懼,應之而出。婦聞,詣謝公恩。公極意慰諭之。又諭:“有買婦者,當堂關白。”既下,即有投婚狀者,蓋即報人頭之王五也。公喚婦上,曰:“殺人之真犯,汝知之乎?”答曰:“胡成。”公曰:“非也。汝與王五乃真犯耳。”二人大駭,力辯冤枉。公曰:“我久知其情,以是遲遲而發者,恐有萬一之屈耳。屍未出井,何故確信為汝夫?蓋先知其死矣。且甲死猶衣敗絮,數百金何所自來?”又謂王五曰:“頭之地點,汝何知之熟也!以是如此其急者,意在速合耳。”兩人驚顏如土,不能強置一詞。並械之,果吐實在。蓋王五與婦私已久,行刺其夫,而適值胡成之戲也。
牛飛
悲夫!
次日僧來,設壇作法。鄰居共觀之,乙亦雜處此中。忽變色急奔,狀如被捉;至門外踣地,化為狐,四體猶著人衣。將殺之,老婆叩請。僧命牽去,目給飲食,數月尋斃。
郭安
乃釋胡。馮以誣告重笞,徒三年。事結,並未妄刑一人。異史氏曰:“我夫子有仁愛名,即此一事,亦以見仁人之用心苦矣。方宰淄時,鬆裁弱冠,過蒙器許,而駕鈍鄙人,竟以不舞之鶴為羊公辱。是我夫子平生有不哲之一事,則鬆實貽之也。
濟之西邑有殺人者,其婦訟之。令怒,立拘凶犯至,拍案罵曰:“人家好好佳耦,直令寡耶!即以汝配之,亦令汝妻寡守。”遂判合之。此等明決皆是甲榜所為,他途不能也。而陳亦爾爾,何途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