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既親迎,各述曩詞,始知締好之由,而終不知所由來。良工聞琴鳴之異,往聽之,曰:“此非狐也,調淒楚,有鬼聲。”溫未堅信。良工因言其家有古鏡,可鑒魑魅。翌日遣人取至,伺琴聲既作,握鏡遽入;火之,果有女子在,倉促室隅,莫能複隱,細審之趙氏之宦娘也。大駭,窮詰之。泫然曰:“代作蹇修,不為無德,何相逼之甚也?”溫請去鏡,約勿避;諾之。乃囊鏡。女遙坐曰:“妾太守之女死百年矣。少喜琴箏,箏已頗能諳之,獨此技未能嫡傳,重泉猶覺得憾。光顧時,得聆雅奏,傾慕神馳;又恨以異物不能奉裳衣,陰為君符合良伴,以報眷顧之情。劉公子之女舄,《惜餘春》之俚詞,皆妾為之也。酬師者不成謂不勞矣。”伉儷鹹拜謝之。宦娘曰:“君之業,妾思過半矣,但未儘其神理,請為妾再鼓之。”溫如其請,又曲陳其法。宦娘大悅曰:“妾已儘得之矣!”乃起辭欲去。良工故善穩,聞其所長,願以披聆。宦娘不辭,其調其譜,並非塵凡所能。良工擊節,轉請受業。女命筆為給譜十八章,又起告彆。伉儷挽之良苦,宦娘淒然曰:“君琴瑟之好,自相知音;薄命人烏有此福。如有緣,再世可相聚耳。”因以一卷授溫曰:“此妾小像。如不忘媒人,當懸之寢室,稱心時焚香一炷,對鼓一曲,則兒身受之矣。”出門遂冇。
次年複至蓋,裝甫解即趨女所,至則肆宇闔焉,絕望而返。猶意偶出未返,早又詣之,闔仍舊。問諸鄰,始知姚原廣寧人,以貿易無重息,故暫歸去,又不審何時可複來。神態乖喪。居數日怏怏而歸。母為議婚,屢梗之,母怪且怒。仆私以曩事告母,母益防閒之,蓋之途由是絕。劉忽忽遂減眠食。母憂思無計,念不如從其誌。因而剋日辦裝使如蓋,轉寄語勇,媒合之。舅即承命詣姚。逾時而返,謂劉曰:“事不諧矣!阿繡已字廣寧人。”劉低頭沮喪,心灰絕望。既歸,捧篋抽泣,而盤桓顧念,冀天下有似之者。
王太常,越人。總角時,晝臥榻上。忽陰暗,巨霆暴作,一物大於貓,來伏身下,展轉不離。移時晴霽,物即徑出。視之非貓,始怖,隔房呼兄。兄聞,喜曰:“弟必大貴,此狐來避雷霆劫也。”結果少年登進士,以縣令入為侍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