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102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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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邑高夢說為成都守,有一奇獄。先是有西商客成都,娶青城山孀婦。既而以故西歸,年餘複返。伉儷一聚,而商暴卒。同商疑而告官,官亦疑婦有私,苦訊之。橫加酷掠,卒無詞。牒解下屬,並少真相,淹繫獄底,積有光陰。

毛大福

異史氏曰:“剖腹沉石,慘冤已甚,而木雕之有司,絕很多關痛癢,豈特粵東之暗無天日哉!公至則鬼神效靈,覆盆俱照,何其異哉!然公非有四目兩口,不過痌瘝之念,積於中者至耳。彼巍巍然,出則刀戟橫路,入則蘭麝熏心,尊優雖至,究何異於老龍船戶哉!”

章丘米步雲,善以乩卜。每同人雅集,輒召仙相與賡和。一日朋友見天上微去,得句,請以屬對,曰:“羊脂白玉天。”乩批雲:“問城南老董。”眾疑其妄。後以故偶適城南,至一處,土如丹砂,異之。見一叟牧豕其側,因問之。叟曰:“此豬血紅泥地也。”忽憶乩詞,大駭。問其姓,答雲:“我老董也。”屬對不奇,而預知遇城南老董,斯亦神矣!

約數裡,馬病臥於途,坐待路側。行李重累,正無方計,苗尋至。詰知其故,遂謝裝付仆,己乃以肩承馬腹而荷之,趨二十餘裡,始至逆旅,釋馬就櫪。移時生主仆方至。生乃驚為神,相待優渥,沽酒市飯,與共餐飲。苗曰:“仆善飯,非君所能飽,飫飲可也。”引儘一瓻,乃起而彆曰:“君醫馬尚須光陰,餘不能待,行矣。”遂去,後生場事畢,三四朋友邀登華山,藉地作筵。方共宴笑,苗忽至,左攜巨尊,右提豚肘擲地曰:“聞諸君登臨,敬附驥尾。”眾起為禮,相併雜坐,豪飲甚歡。眾欲聯句,苗爭曰:“縱飲甚樂,何必愁思。”眾不聽,設“金穀之罰”。苗曰:“不佳者,當以軍法處置!”眾笑曰:“罪不至此。”苗曰:“如不見誅,仆武夫亦能之也。”首坐靳生曰:“絕巘憑臨眼界空。”苗信口續曰:“唾壼擊缺劍光紅。”下座沉吟既久,苗遂引壺自傾。移時,以次屬句,漸涉卑鄙。苗呼曰:“隻此已足,如赦我者,勿作矣!”眾弗聽。苗不成複忍,遽效作龍吟,山穀呼應;又起俯仰作獅子舞。詩思既亂,眾乃罷吟,因此飛觴再酌。時已半酣,客又互誦闈中作,迭相讚美。苗不欲聽,牽生猜拳。勝負屢分,而諸客誦讚未已。苗厲聲曰:“仆聽之已悉。此等文隻宜向床頭對婆子讀耳,廣眾中刺刺者可厭也!”眾有慚色,更惡其鹵莽,遂益高吟。苗怒甚,伏地大吼,立化為虎,撲殺諸客,吼怒而去。所存者,惟生及靳。靳是科領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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