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102章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

蠍客

老龍船戶

杜小雷,益都之西隱士。母雙盲。杜事之孝,家雖貧,甘旨無缺。一日將他適,市肉付妻,令作餺飥。妻最違逆,切肉時雜蜣螂此中。母覺臭惡不成食,藏以待子。杜歸,問:“餺飥美乎?”母搖首,出示子。杜裂視,見蜣螂,怒甚。入室欲撻妻,又恐母聞。上榻籌思,妻問之,不語。妻自餒,彷徨榻下。久之喘氣有聲。杜叱曰:“不睡待敲撲耶!”亦覺寂然。起而燭之,但見一豕,細視,則兩足猶人,始知為妻所化。邑令聞之,縶去,使遊四門,以戒世人。譚薇臣曾親見之。

約數裡,馬病臥於途,坐待路側。行李重累,正無方計,苗尋至。詰知其故,遂謝裝付仆,己乃以肩承馬腹而荷之,趨二十餘裡,始至逆旅,釋馬就櫪。移時生主仆方至。生乃驚為神,相待優渥,沽酒市飯,與共餐飲。苗曰:“仆善飯,非君所能飽,飫飲可也。”引儘一瓻,乃起而彆曰:“君醫馬尚須光陰,餘不能待,行矣。”遂去,後生場事畢,三四朋友邀登華山,藉地作筵。方共宴笑,苗忽至,左攜巨尊,右提豚肘擲地曰:“聞諸君登臨,敬附驥尾。”眾起為禮,相併雜坐,豪飲甚歡。眾欲聯句,苗爭曰:“縱飲甚樂,何必愁思。”眾不聽,設“金穀之罰”。苗曰:“不佳者,當以軍法處置!”眾笑曰:“罪不至此。”苗曰:“如不見誅,仆武夫亦能之也。”首坐靳生曰:“絕巘憑臨眼界空。”苗信口續曰:“唾壼擊缺劍光紅。”下座沉吟既久,苗遂引壺自傾。移時,以次屬句,漸涉卑鄙。苗呼曰:“隻此已足,如赦我者,勿作矣!”眾弗聽。苗不成複忍,遽效作龍吟,山穀呼應;又起俯仰作獅子舞。詩思既亂,眾乃罷吟,因此飛觴再酌。時已半酣,客又互誦闈中作,迭相讚美。苗不欲聽,牽生猜拳。勝負屢分,而諸客誦讚未已。苗厲聲曰:“仆聽之已悉。此等文隻宜向床頭對婆子讀耳,廣眾中刺刺者可厭也!”眾有慚色,更惡其鹵莽,遂益高吟。苗怒甚,伏地大吼,立化為虎,撲殺諸客,吼怒而去。所存者,惟生及靳。靳是科領薦。

南商販蠍者,歲至臨朐,拉攏甚多。土人持木鉗入山,探穴發石搜捉之。一歲商複來,寓客肆。忽覺心動,毛髮森悚,急告仆人曰:“傷生既多,今見怒於蠆鬼,將殺我矣!急垂挽救!”仆人顧室中有巨甕,乃使蹲伏,以甕覆之。移時一人奔入,黃髮獰醜,問仆人:“南客安在?”答曰:“他出。”其人入室四顧,鼻作嗅聲者三,遂出門去。仆人曰:“可幸無恙矣。”及啟甕視客,客已化為血水。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