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起家走到營帳外,不敢走遠,隻在她那一帳四週轉動,側耳聽不到一絲廝殺聲,舉目亦瞧不到半燃燒光。此中一名“玄甲”俄然出聲道:“七娘莫太憂心,杜阿郎明智機靈,也有習過些刀槍棍棒傍身,斷不會有事的。”
她猜想著約莫是突厥兵夜襲雁門關,且兵力應是很多,不似前幾次的打鬨摸索。俄然帳外人影明滅,她猝不及防地教人推動* 帳中,站穩了腳纔看清原是杜如晦。
隔了一刻,外邊的響動越來越大。似已有人跑進營地。她將長刀又握緊了幾分。一手搭在刀柄上,隨時籌辦出鞘。
“我等原出身草澤,哪一個懂端方軍令一說,直至犯下大錯,帶累二郎與杜阿郎受懲,經了那一場,方纔覺悟了。二郎軍紀嚴明,待下仗義,直教民氣服口服,自此我與眾弟兄誓死跟隨。”
她謹慎地走到那名說話的“玄甲”身前,藉著月光偏頭打量了他一番,一時記不起在那裡見過。
兩人言談一陣,不覺月已西沉,天幕邊透出些天光來。
“你且忍著些痛。”穆清一麵說一麵手已探到他肩部,四指按定他的肩膀,拇教唆力朝著他鎖骨上窩按壓下去,疼得他皺眉悶哼一聲。
“今後你不必再同我作諾,我再不信的。”她心中酸楚不忍,卻也狠心又減輕些力道按壓,口中嗔道,“你誆了我隨你走,卻幾主要將我撇下。說了不會有毀傷,卻又傷成如許。你且說說,我還能信你哪一句?”
看他現在這模樣,卻正似脫胎換骨普通,便是穆清亦不覺大慰,細問他厥後景象如何。
口中說著話,手裡卻不斷本地措置著創口,有兵卒搬來幾盆熱水並潔淨布帛,趙蒼擦拭清整過他的創口,自醫笥中取出一枚繡針,一坨細生絲,穿針引線,直紮入杜如晦的皮肉中,每拉過一針,便拉出一條極細的血痕,痛得他一時倒復甦了很多。
他腦筋已昏昏沉沉,眼皮忍不住地想要闔上,卻也知如果此時睡去,怕是再不能醒了,便隻擰結著眉頭,極力睜眼瞧著她滿臉淚水,泣得似梨花帶雨,現在看來竟感覺煞是都雅。
“有人來了。”魯阿六驀地短促道,“不知敵我。七娘快入帳中。”言罷他一麵催促著穆清回帳,一麵表示另一“玄甲”守住營帳,自往前頭去探。
杜如晦反握住她的手,並不回她。隻倉促道:“你便在營中候著。萬莫出營,二郎在帳外留了兩名玄甲護你全麵,如有異變,你隻聽他們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