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穆清心中一頓,這便該道明來意了罷。
一時甜香撲鼻,絲絲繚繞。她在木托盤上置了兩小盞茶,親身端了佈於二鄭案前。卻說這煮茶的民風流行於江南,北地尚屬少見,這一套高雅的伎倆,配了穆清纖柔的身形,教二鄭瞧得隻覺清風拂麵,心氣兒也靜下很多。
待她出來時,鄭官意正抉剔地四周張望,暗忖著這小宅小院的,如何也不能同杜府相提並論,再見穆清一身素麵月白衣裙,平常的苧麻麻布衣料,髮髻上的簪子同那日在太守府看到的一樣,並未換過花腔,麵不施粉,唇不點脂,顯得麵色慘白無神。
阿柳深歎著撇開手,稍稍仰後打量起她的小腹,“莫如果生啊死啊的口無遮攔,你恐懼,總該替肚裡頭這位考量考量罷。”
府兵深吸了口氣,絕望地看了看她,“僅府兵二百,保護一百。”
阿柳怏怏地拂去穆清的手,“虧你還笑,我不過見不得她仗了杜家的勢頭淩辱你。本日教她這麼一吵嚷,恐怕不幾日滿城皆知你與阿郎……”
鄭官意心中起惑,摸不透這杜二郎究竟是何意,若說著緊她,怎不給她婚貼,連一個妾室的名分也未曾給,亦不向族中告稟,又令她過得這般貧寒。若說慢怠她,她卻聽聞這麼多年來,他竟再無多瞧過旁的女子一眼,身側自始便隻她一人。
當她的視野再次回到鄭官意臉上時,一個清楚動機乍但是現,除非,鄭官意並不為李建成,是為她本身而來。
“多謝意娘提點。”穆清冷冰冰地一笑,直直看著鄭官意眼中的瞳人,“卻實是不勞操心。”穆清本想多說幾句,一探她到底打了甚麼主張,怎奈嘔意又起,隻想從速打發了她們走,不肯與她們再聒絮。
穆清退回案邊,明快笑道:“影娘好靈的鼻子,恰是這兩日新收下的桂子。我這兒寶貴好茶覓不到,唯有誠懇擷得時令氣韻幾縷,想來亦是貴重。”
杜齊依言去開門,穆清忙往閣房去換過一身潔淨衣裙。
杜齊小跑著去應門,見這步地,不敢擅開,隻隔著門問啟事。才問了兩句,他遽然回身跑向正屋,神采慘白,如臨大敵,也顧不得遁藏女眷,徑直跑到穆清身邊,附耳低語了一句。
穆清隨便地擺佈起麵前的茶案,煮水、洗茶、潤盞,一麵細聲慢語地搭話,一麵手中行雲流水地調弄出一套茶來,她平常並不喜玩弄這個,幼時因阿母深愛,為討得阿母綻顏,倒是練得極熟。這煮茶的工夫瞧著隨便,實則安閒高雅,儘顯王謝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