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納突然睜大眼睛,不置信地後退了半步,口中喃喃自語:“怎就不去了呢……”怔了一會子,她臉上的憂色越來越濃厚,傾身抓起穆清的手道:“昨晚作了一宿的亂夢,一時夢見猶在金城的長史府中,他同我話彆,一時又夢見他單身一人到了此地來尋我,亂糟糟的,瞧不清他的模樣,醒來時冒了一身的盜汗,眼皮子沉沉的,還直跳,隻覺要有甚麼不好的事……”
穆清驚詫昂首去看他,“你安知她走了?”
杜如晦淡淡一笑,並未籌算答覆她,隻道:“她清楚想要何為麼,立馬便能做了,這也不是甚麼好事,實不必愁顏不展的。再者,你亦行過此事,其中間緒,最明白不過的了。”r1152
李世民考量了好半晌,彷彿是做了一個極難的決定,吃力地抬眼道:“傳令下去,隻說我略受了暑氣,病情卻不準泄漏半字。全軍原地待命不動,加恪守禦,自現在始,隻準戍守拒敵,不準一兵一卒主動迎戰。”
帳外一片安好,除開結隊巡查的兵卒,其他皆有各自管帶的郎將們束縛了,在各營中待命。穆清走出營帳,伸展了一番疏鬆的筋骨,不知是因一夜好眠,還是趙蒼送來的湯藥的原因,此時倒覺著神清氣爽,身子也活泛過來。隻是心口某處空落落的,不成按捺地惦記起長安宅中那肉嘟嘟的小四郎來,腦中不由將他稚嫩白胖的小模樣詳確地勾畫了一遍。
正說話間,一名兵夫高傲帳那邊跑來,上前向她拱手禮道:“請顧夫人挪步大帳,殿下已醒。”
杜如晦深深結起眉毛,微微點頭,卻不回嘴,隻望著臥榻上垂目不語的李世民。劉文靜也不言語,兩人主張俱陳在他跟前,隻待他擇選。
一時大帳中隻剩了劉文靜,杜如晦同穆清,李世民長出一口氣,屈起右腿的膝蓋,疲累地仰靠在錦靠當中,麵色看著灰白中泛黃,平素如虹的氣勢全然不見,歇了很久,終究氣味短促地向她:“依眼下情勢看來,倒不必,再勞動七娘帶路繞道金城,隻是兩軍現已相峙,暫也走不脫了,少不得要在軍中忍耐幾日……”
穆清深感他的重情重義,當下也分歧他擺那些個虛客氣,“有魯隊正在這兒,最是令七娘放心不過的,這便又要再勞煩魯隊正一遭了。”
回帳的途中,俄然從一旁躥出一條人影來,在穆清肩膀上猛拍了一把,把她唬了一跳,定睛瞧了原是葉納,方纔撫著彆彆直跳的心口,責怪道:“這是要何為,駭得人暈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