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訕訕地縮回擊,向迎出門來的一名仆婢低語幾句,那婢子提起裙裾回身便往裡跑。穆清偷偷地深吸了兩口氣,穩了穩心神,謹慎地藏掖起統統的情感,舉步隨在桃娘身後。
桃娘笑得極其和順,“這便是了,七娘素不知,五年不見,庾阿郎是有多惦記。”
穆清勉強將重視力從那枚乾餅上移開,皺著眉轉了轉眼,默想了半晌,搖了點頭,“甚麼舊親,我卻不記得了,莫放入營。”
她悄悄地打量了她一陣,偶然搭話,回身便要往回走,順勢同守營門的隊正道:“驅攆了去,莫使她在營門口閒逛,若還是不肯走,便隻當細作射殺了。”
就在穆清的重視力全撲在這枚乾餅上不能自拔時,俄然從遠處快步走來守營門的隊正,向她拱手一禮,“顧夫人,營門外有人求見。說是夫人的舊親。”
“七娘也不必切磋奴家這話的真假。”桃娘仍舊親和地笑語,言辭間滲著一絲絲陰寒氣,“論到底,庾阿郎的死活與我究竟何乾,奴不過跑個腿,前來知會一聲。七娘大可不必全信奴,與奴亦無礙,這便告彆。”
這話好像鉤住穆清腳踝的鐵鉤子,猛地勾帶住了她往回走的腳步,緊緊地被釘在了原地。
“桃娘見過七娘。”她盈盈屈膝禮過。
摸索著走到小屋門前,桃娘停下腳步,陰冷地低笑兩聲,叩了叩門,“奴已將七娘請來。”R1152
“庾阿郎亦在折墌城中客居著,七娘當真不想去見上一見麼?”桃娘柔聲細語地補了一句,卻教穆清渾身微不成見地顫抖了起來,兩個月前杜如晦問她可有庾立佳耦動靜時的遊移神采頃刻湧上她腦海,她用力咬住後槽牙。
尚未及闔眼,帳門外一陣腳步,有人低聲謹慎地稟道:“夫人但是睡了?”
穆清走出第一道營門,隊正不甚放心,緊隨在她身後。“甚麼人在此故弄玄虛?虎帳攻防外,豈容閒雜人等逗留。”穆清冷聲喝道。
桃娘怔了一怔,藉著月光將穆清麵上的神情細瞧了瞧,卻見她淡泊如水地端坐著,麵上看不出涓滴的竄改,桃娘蹙了蹙眉,翻開簾幔探身去問車伕。兩人音量壓得極低,仍有隻字片語從簾幔彆傳出去,穆清極力捕獲到幾個字,“淺水原”、“交兵”、“遁藏”幾個字從車伕的口中蹦出。
……
隊正領命而去,穆清仍舊將重視力放在乾餅上,竟不起半點獵奇,倒並非她偶然義起疑,實在是不必狐疑也知來者是何人,想來約莫顧二孃隨薛軍到了折墌城,前來認親的不會是彆人,必是她身邊的那位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