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麵上微微一動,勾起了唇角,一抹穩實的笑意浮上了眼,與此同時上首坐中的李世民大笑出了聲,“克明奇謀,薛軍果然要糧絕了。”
兩月以後,暮秋十月。秋意已然高高地懸上了枝頭,酸棗從成熟至乾癟地懸吊枝上。樹葉片片掉落,一日快似一日,與這暮秋落葉速率相稱的,是小山頭劈麵薛虎帳地中兵士們往唐虎帳這邊逃竄的速率。
那標兵似是憶起了甚麼要緊的事,忙又說道:“薛大郎榮登那日,確是有過一番喧華,倒不為薛大郎榮登得是否名正言順,約莫聽聞是幾名舊將詰責他何故不撥發糧草一事,也不知怎的,鬨將起來,當眾便砍了一名郎將,唬得其他領將們皆冇了言語。”
穆清站立在大帳門前,有那麼一兩息,呆呆地一片空缺。就是本日了麼?苦等了四月,猝不及防地要於本日閉幕。她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動機,是很快便能回長安見著她日思夜想的四郎,接踵而來的第二個動機,又教她心中出現一片涼意,便是本日,她的丈夫與親妹,俱要隨軍出戰,同她餘杭顧氏的郎婿決一死戰。
她不急不緩地走到桌邊,一一分發了乾餅,幾日未見乾糧的薛軍皆顧不上伸謝,抓過乾餅便啃咬,毫無不測埠,個個俱教乾餅噎得直伸脖子,穆清熟門熟路地回身入帳,端來幾碗淡薄的菜羹,安排到這幾人跟前。
“杜先生?前麵但是杜先生?”高傲帳方向跑來的一人邊跑邊喘,一麵揚手問道。
晨間營地的地下,薄薄地覆上了一層白霜。穆清捧著一摞子乾餅,謹慎地揀著冇有落霜的地走,夥頭營門前的方桌邊幾名饑腸轆轆的薛軍正望眼欲穿地盯著她由遠及近而來,那眼神看來好似要將她生吞了普通,穆清並不覺得意,她見多了饑荒有望以後看到吃食時的神情,隻是帶累了她身後跟著的兩名玄甲郎,不得不繃緊了腦中的弦,牢握住腰間的佩刀。
手劄在杜如晦手中轉了一轉,又回到李世民的手中,他手指輕彈了幾下微黃的信箋,滿腦筋信中細數的薛大郎虐殺百姓,毒打領將謀士的形景,喃喃道:“這倒不違薛仁杲的一貫行動。”
這一問公然見效,很快將她的心境帶到了彆處去,她偏頭想了一想,低笑道:“又牢騷亦有讚言,你想要先聽哪一樣?”
來人已跑到他跟前,扶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話不成句地稟道:“折,折墌城,薛舉,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