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輕聲歎道:“‘兵不血刃,不戰而勝,是為上策;損兵折將,以多勝少,是為中策,傷敵一千,自傷八百,是為下策。’恩師所授,從不敢忘。”
杜如晦麵上微微一動,勾起了唇角,一抹穩實的笑意浮上了眼,與此同時上首坐中的李世民大笑出了聲,“克明奇謀,薛軍果然要糧絕了。”
“可探知了城中原跟從薛舉起事的那些領將們作何反應?”杜如晦跟著問道。
穆清低頭不語,跟著他的動員一步步向前走,走幾步又半信半疑地昂首朝他一望。
秦王大帳中的氛圍涓滴不出料想,郎將們群情抖擻,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時便披甲衝殺至城下,攻城破門。便是李世民,眼中亦有幾分按捺不住的歡騰。
那標兵似是憶起了甚麼要緊的事,忙又說道:“薛大郎榮登那日,確是有過一番喧華,倒不為薛大郎榮登得是否名正言順,約莫聽聞是幾名舊將詰責他何故不撥發糧草一事,也不知怎的,鬨將起來,當眾便砍了一名郎將,唬得其他領將們皆冇了言語。”
這一日,穆清賜與了吃食後,桌邊的一名兵夫俄然放動手中啃了大半的乾餅,從懷中取出一封手劄,塞到穆清手中,“請速托付予秦王殿下,萬不敢遲誤。”
杜如晦沉聲不語,自顧自地點點頭。
“請杜先生,往,往,大帳中去說話。”報信的兵卒仍舊大口急喘著,彎著腰,一手撐扶膝蓋,一手向大帳那邊一指。
穆清悄悄回身往她與杜如晦的營帳中走去,非論如何,她也該替他備下戎袍與護甲。一起上有瞥見她同她號召酬酢的兵士,她卻甚麼都聽不到,一味低著頭走路,一麵走,一麵不自禁在心頭苦笑開來。R1152
“估摸著再有個把月,便該有薛軍來降。本都是些流寇草澤,不過為了一口飽餐跟從薛家,現在二餐策應不上,薛大郎又無甚麼仁德,約莫也支撐不了多久。三月以內,除非薛仁杲脾氣大變,寬寵遇人,不然二郎可坐收少說十萬薛軍。”杜如晦向李世民拱手笑道:“二郎再施以些恩德,襯得那薛仁杲愈發的狠絕放肆,使降兵降將戴德戴德,豈不是薛大郎親奉上的美事一樁?”
手劄在杜如晦手中轉了一轉,又回到李世民的手中,他手指輕彈了幾下微黃的信箋,滿腦筋信中細數的薛大郎虐殺百姓,毒打領將謀士的形景,喃喃道:“這倒不違薛仁杲的一貫行動。”
行軍總管梁實起家拱手接了令。
杜如晦不說二話,撩起袍裾大踏步地往大帳走去,穆清遊移了一下,也不進帳了,跟在他身後一同去了,隻是他步子邁得闊大,她須得一起碎步小跑方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