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沙啞著嗓音,很有幾分對勁道:“二郎莫小瞧了她去,她那二百驍騎毫不差你的玄甲郎們。”
李世民怔愣不語,他自心底從未想過真要精華替他衝鋒陷陣,她忽跳將出來主動請纓,卻要教他作一個舉步維艱的決定。
說罷他退開兩步,轉過身緊催一聲,“二郎還在躊躇甚麼,從速命令,派人知會李公與大郎。”
李世民縱馬跑至軍陣火線,雲梯攻城錘已俱備,第二陣的強弩手也儘皆到位。他縱聲長笑,高舉起手中的長刀,“便是在本日了!頭一批登城的勇夫,每人賞金餅一枚。射殺郎將以上者,每誅一名,賞細絹五端!”
人群中有人低低地笑了數聲,卻聽不出笑意,隻覺一股冷冽的肅殺氣。
那些守城的兵夫那裡是這些練習有素的驍騎的敵手,精華心中默數未到三十,最後一名兵夫也綿軟著躺倒在地。她上前低頭一瞧,公然個個俱是遭割喉而亡,刀鋒過處罰寸方纔好,未教那汙血噴薄出來弄臟了衣裳。
她身後的那些兵勇們,雖說與她同訓多年,早已慣了她的刁悍做派,現在見她當真一同入了水,也不覺心頭一震,非論技藝多好,氣勢多微弱,畢竟是個女兒家,如何能抵得住著要性命的酷寒冰水。當下多少不由暗想,女兒家尚且如此敢當,何況是一貫以悍猛著稱的驍騎男兒,自是添了幾分士氣。
杜如晦摸了摸下巴,低下頭無聲地笑笑。再看李世民,一臉的奮發,劍眉豎起,眼中似有被強抑著不得開釋的烈焰,回身揮臂高呼:“諸位將士!大興城就在麵前,本日我們一鼓作氣攻陷這城池,明日便可接了妻兒來城中團聚。”
“你若不肯她上陣,或即便上陣也隻留她在身邊護著,那便大錯了。”杜如晦踱道他身邊,抬高了音量悄聲道:“如若要謹慎藏護著,一來她自個兒非常不肯,二來,這人間便再無精華。”
軍中自上而下的這股子煩躁,終究止在了這一日中午。大帳外大步跑進了一名標兵,急報導:“屈突通當真引兵出了河東郡,在潼關為劉先生所反對,隻是,劉先生稍有些不敵,教屈突通射傷了肩膀,性命雖無礙,隋兵卻難抵。”
二百兵勇儘數登陸時,已身在城牆內。天氣開端濛濛發亮,白天當值的兵夫終究搖扭捏擺地列隊過來,一瞧那步態,便是迷濛未醒的。
“二郎快些傳命令去,不必再等,明日攻城。”杜如晦決然道,再看向滿臉不解的李世民,“兵不血刃怕是不成了,不能再遲延,萬一劉先生抵擋不住屈突通,我們搶先入了城,也好反攻為守。攻破城門之時,你若不在,豈不白便宜了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