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收生婆雖不知這戶人家甚麼身份，卻也在坊間零瑣細碎地聽聞過這佳耦二人的一些事，曉得待產的娘子是位不閃現山川的尊朱紫，目下既有令不敢不從，也樂得府中每日好吃好喝地號召，便依言住下。

穆盤點頭不語，心底深歎，怎能夠放心，疇前幼年，不利落了尚會鬨上一鬨，現下人大了，鬨騰是不會了，這份沉寂淡然中不知儲藏了些甚麼，教人猜不透，不免擔憂。偏二郎又是那樣的不依不饒的心性，握定了再不肯脫手的。

穆清快速地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精華，心下亦是一沉，一麵應著康三郎，“木盆便成，我這兒也不是甚麼權朱紫家，小娃娃命格還輕淺著，金盆過分貴重，恐怕壓不住呢。”

“自是要做一番姿勢，畢竟江都的廢帝尚在，舊臣也在，恐難服眾。”

至晚，杜如晦回宅中，身帶了酒氣，神智倒是腐敗。穆清蹙起了眉頭，“飲這很多酒。”

“恐怕是時候了。”她遊移道。

一名收生婆出來換潔淨布帛，他一下從石凳上跳起，精華行動比他更快一步，一把抓住收生婆的胳膊，“阿姊究竟是何景象了？怎也不聞聲動靜？這，這要生到何時？”

“你莫管我如何曉得，我自有我的體例，你隻說有冇有這事。”

杜如晦愣了一愣，“你足不出戶，如何曉得？”

穆清在屋中已痛得衣衫儘濕，隨時想要大聲尖叫，卻咬牙強忍著，隻在極痛時低哼幾聲，不知要捱到幾時。阿柳在她身邊不竭地替她拭汗，一個勁兒地勸她若痛得難耐，便放聲喊出來。精華在院中無頭的蒼蠅普通交來回回走動，杜如晦雖仍坐定在石凳上，心下也已是急亂不堪。

楊侑年弱，從未想過要坐在這龍椅上，隻求保了性命，安穩過閒散日子去，偏唐國公將他按在了這張儘是尖刺椅子上，眼下他那兩位公子要他立起家，將龍椅讓予李公，李公還是死死地按著他，不教他起家，直迫得他欲哭無淚，若不是礙著這身份，他真想拜求各位高抬貴手，放他一條活路。

大腹便便的既走不動道，晚間又不能安眠，任憑穆清如何的暴躁，腹中就是四平八穩不見異動。

“倒一定有那麼快。”他俯下身撫了撫她的小腹，“大郎與二郎此番倒是同心了，正要藉機迫大興宮中的那位禪位於李公，方纔肯出兵迎戰薛舉。”

“並無多少，迎送謙讓間沾上的。”他褪下外袍，順手扔到一邊。穆清取過一襲素麵常服，踮起腳要替他穿上，他接過袍子並不穿，神采怠倦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