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夫人倒並不介懷,隻一味的乾脆著不捨的話。她為人雖俗氣踏實,心眼實不壞的,到底是個平常的婦道人家罷了。想起今早杜如晦臨走前的叮囑,那就是今晚,她便要蒙受一場切膚剜心的傷痛,而這場離殤,與她全脫不開乾係。想到此處,穆清驀地心驚,倘或唐國公再狠心些,隻怕連這母子二人亦不能倖免。
打發了阿達去後,她又在院中獨坐了半晌,月已漸偏西,杜如晦仍未歸。她又再感喟,驚覺本日竟不知歎了多少回,遂苦笑著搖了點頭,慢悠悠地回屋去睡下。
“那便先多謝姊姊了。”穆清忙扯起滿臉的笑意,低聲說:“隻白日裡教人瞧見了不好,我因不日要走,已焦急托人說定了本日晚間,待起了更,便去往一求。且聽聞那神婆扶乩奇準,不若將小郎一同帶來,觀觀麵相,如何?”
長史夫人連聲應了,二人悄聲說定了徹夜相見的時候和處所,穆清又丁寧再三,萬不成再奉告第二人的,聽她定定地承諾了,方纔放心。再說過一會子話,長史夫人便辭了先行回府。穆清心中替她感唸了一回,與阿柳道:“她終也是叫那些虛妄的名利苛虐了,可見名利二字甚是短長,堪比毒藥利刃。”
穆清心頭倒是一酸,差點冇歎出聲來。看長史夫人眼下這情狀,張長史應還未出事。“我也是纔剛得的動靜,比姊姊快不了幾個時候。這正慌手慌腳的清算著呢。”說著忙喚了阿星倒來茶水。“我這裡正亂著,也不及製那酸梅酪,隻得委曲姊姊飲幾口粗茶了。”
阿柳那裡懂這些,聽得雲裡霧裡,出去點頭,也不曉得該應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