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火候正當時,穆清俄然徑直道:“平凡人家嫁去夫家的女兒,隔個一兩年尚要回母家探親看望,公主遠嫁突厥多年,怎不回京望看望探?也好一澆愁思。”
尋了個幽僻處換歸去時的男袍,穆清便帶著魯阿六等人,敏捷往大營趕,因大戰一觸即發,四人皆催趕得馬恨不得四蹄踏空,騰空躍起。才跑了一半路途,喊殺聲已起。魯阿六大喊一聲,“糟了!趕不及了,聽動靜,突厥兵已然開端攻城。”
當下她暗自拿了主張要博上一把,押對了,雁門之圍立時可解了,押錯了,她不敢想押錯了,隻能儘力赴之。因而她細細地將都城一應嚕囌答予她聽,字字句句見成心引惹得她愈發思鄉情切。
合法晨陽初升,天氣淺藍,仿若水洗。一眼望不到邊沿的連天碧色中,時不時暴露一大片紅色,大略望去似雲朵掉落,再細看倒是成片的羊群,到了近前才見除了羊群外,更有乳紅色圓頂的穹廬。
也許義成公主等的亦是這一句,她幾下拭去殘淚,正視著她,決然道:“我可助主上脫困,隻要他應準了,待他突圍回了京,定要設法將我接回。”
穆清歉然一笑,“問安請好天然是婦人間的酬酢,再者男郎們來來去去隻曉得搏殺政論,如何能體味公主表情,更遑論解慰公主之心了。”
穆清低頭一瞧,幸虧本身平素是個經心的,百密一疏,竟還著著那一身突厥女袍。報赧笑向她伸謝,心中卻自歎,她不過是個不幸的女子,表情並不險惡,隻是楊廣得以脫身後十之八九是接她不回的,她在皇族中本就隻是寒微的宗室女,並非端莊的公主,楊廣焦頭爛額之際又豈會在乎一個可有可無的老是女。且自古和親女子,又有哪一個能回的?恐怕葉落歸根也隻是期望。
穆清自幼喜讀兵法,雖於腦中勾畫過無數次疆場步地,倒是平生初次親見這疆場排兵佈陣,臨敵拚殺。一時竟教這氣勢震住了,彷彿渾身的血液都往上直湧,臉頰腦筋俱微微發燙,兩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瞪大眼睛,屏息凝睇。
“你瞧著我但是衰老?”義成公主忽出聲自嘲道,“這草原上的風吹得民氣都苦楚了,更何況麵龐。”
引她前來的侍女,揮手摒退了帳中一應人等,穆清自發失禮,忙俯身見禮,“民婦顧氏見過公主。民婦自雲將軍帳下來,受托於唐國公次子,李氏二郎,特來向公主問安。”
穆清放下高懸的心,可算是未辱任務。她心中詳確梳理方纔各種,幸而義成公主思鄉至深,且心府並不非常深沉。也幸是遣她來了,倘若仍由杜如晦前來,她一名婦人,怎會在外男跟前等閒透露心境,隻怕是一定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