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氏在馬車內端坐了一陣,直直地瞧著穆清,心頭湧起酸澀,昨日晌午見著她時,如青蓮素立,此時又恍若看到了精華普通,顧氏姊妹公然相像,連情義纏綿的笑容亦如出一轍,這笑容一度是她的惡夢。
杜如晦側頭瞧了瞧了無動靜的馬車,上前一揖,“二郎飲多了些,且眾將領膠葛灌飲不得脫身,請夫人移步下車,隨鄙人出來罷。”
李世民生硬在原處怒瞪了她一刻,俄然就頹廢起來,丟開手中的馬鞭,向後一頓,便直坐在了地下,抱著頭臉,悶聲低嗚。
長孫氏的容色豔絕,入到營中,一起諸多兵卒一時看得呆怔,健忘了施禮,她倒也不氣惱,維繫著精美的笑容,漂亮點頭相向。
“你到底是醒一醒!”她厲聲嗬吒道:“這一掌,我且替精華予你。你明知她發憤不作人妾室,又何故要癡纏於她!天下才子無數,偏她不成麼?”
前頭幾員郎將簇擁著二郎,踉踉蹌蹌地走來,勉強站直了身子,與長孫氏互禮過,儘笑鬨著去拉扯她身後的杜如晦,見穆清亦在,便徑直喚她“七娘”,從旁的兵將聞聲喚“七娘”,俱多少聽聞過她,遂從各方圍攏來,笑向她拱手,無不帶著敬意。此敬意卻異於對長孫氏的那番,竟是如同並肩共戰的弟兄普通。
“我,我不過是怕他孤負了精華一番深意。”穆清抬頭深吸了幾口涼絲絲的氛圍,月如銀盤,精華一去已兩載不足,音信不通,究竟不知她眼下如何,可有再長高些,剛烈坦白的性子收斂了些冇有。算來去歲便該是及笄之年,亦不知可有人替她加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