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蛙噗通一聲從葉麵躍入水中，杜如晦驀地一驚。穆清已笑著起家迎他在身邊坐下，他訝異地望著一塘的蓮葉問：“幾時種下的，長得這般好。”

賀遂管事倉促走過曲橋來稟，“唐國公府派了馬車來，現正在大門口停著，催著阿郎儘快進府。”“怎派了馬車來？替我備馬，我這便去。”杜如晦說著站起家，撣直了袍服抬腳便要走。賀遂管事站在原地未動，略一沉吟，“馬車是來接孃的，唐國公邀娘隨阿郎同去。”穆清楞直地從坐榻上站立起來，有些不置信地看著賀遂管事，賀遂管事寂然向她點點頭，以示確實。杜如晦瞬時變了神采，擰著眉頭不語，默了一陣，長長地從胸中牽出一聲感喟，無法道：“那便快些走罷。”

“不瞞夫人，我阿爹阿母於去歲相攜離世了。”既然茶無好茶，她也不肯任人刀俎，腦中兀地閃現了唐國公那一眾嬌美的如夫人，冒出了一個略有些刻薄的動機，因而乾脆將那哀思之語說到透底，“阿爹畢生隻我阿母一名夫人便再不肯納娶了，府中人丁是薄了些，幸虧不必操心勞力地打理，正得閒經常伴著阿爹，琴瑟和鳴。隻不幸阿母身材一貫不如何安康，阿爹猝然病倒，她也受不住，便一同去了。如此亦好，不必受那生離死彆之苦，生生世世聯袂不離了。”

大門口公然有唐國公府徽標的馬車在候著，杜如晦托扶著她上了車，阿柳也緊隨而上。車伕撤去足凳，馬車悠然閒逛著走動起來。穆清從窗格的幕簾裂縫看到杜如晦寒著一張臉騎行在馬車一側，就連阿柳也能發覺出，小聲對問穆清，“阿郎但是有甚不痛快？”穆清撇嘴苦笑笑，不知如何提及。

杜如晦將她與蓮細心地打量了一陣，笑握住她的手指尖，“這麼看來，你該種蒲葦。蒲葦韌如絲，正如你。”穆清端坐起家，當真地說：“你亦知我不是那弱柳扶風的，下回不管去哪處，便帶上我罷，總好過在家中枯等。”杜如晦凝住笑容看了她好一會兒，並不搭話，很久後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卻終是未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