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也不搭話,隻讓阿柳去傳候在門外抬箱的小廝。兩個小廝謹慎地抬了那口陽雕山川四角鎏金的箱出去。大郎一看便曉得是備著給穆清送嫁的箱,與大娘二孃出閣時送嫁的那兩口箱是一樣的。
杜如晦悄悄拉過她,讓她倚在本身懷中,能睡得更舒暢些。初升的陽光,透過窗格和紗幔,輕柔的灑在她臉上,披髮著一股如茉莉花般的淡淡甜香,他拉過一件薄襴袍,覆擋住她,忍不住細看了她的睡容,睫毛微微顫著,小巧尖挺的鼻梁,畢竟年紀小,才滿了一十四歲,臉上仍有幾絲掩不住的稚氣。畢竟是一天一夜未閤眼,又突遭遇劇變,此時睡得黑沉,眉頭卻仍然緊皺著。杜如晦伸手悄悄揉散了她皺著的眉頭,背靠了車壁,內心暗下了誓詞,不管將來走到如何的亂世紛爭中,定要好好活著,如此才氣以身遮擋人間苦厄,讓她放心依托。
阿柳驚措不及,想不到穆清竟會拿了她統統的財物去換她的身契。親眷中有人說了一句,“這一箱,不必說一個奴婢,就是全府的奴婢都能買下了。”因多人應和著,且以這一箱財物來換一個奴婢的身契,實是豪氣,大郎也樂得斂一筆財,利落地差人去取了阿柳的身契來。
顧大郎俄然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喚來兩個小廝,“扯掉她的素服!一個身份寒微的寄養女,何來如此大膽,竟敢冒頂了嫡女的名分。”
出了院,穆清站定,回身要向庾立施禮,庾立忙扶了不讓她施禮,“讓我送你上車吧。”兩人沉默不語,並肩向前走了幾步。庾立在她身邊幽然歎道:“實在我早知他對你成心。去歲送社,你落水那夜,我同他一齊趕到河邊,他卻先於我跳入河中,救了你上來後怕你受涼,他又濕著衣裳,便將你推到我懷中,要我速帶你回府。他對你如此著緊,當時我便模糊有感知。厥後阿爹病倒,世人麵前他力保你替阿爹紮針醫治,看他當時的神情,我更是肯定了他對你的心機。隻是一向感覺我守著你自幼長大,你在我跟前也笑鬨隨便慣了的,你會更屬意於我。原是我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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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哽嚥著說:“即便自在,也定不離不棄的跟著七娘,隻求七娘不棄我。”
走進前院,眾仆見她如此一身來了,都唬住了,也有明事理的,不由心下喝采,暗讚小娘公然是個烈性重情的,一時誰都健忘了勸止,隻任由穆清和庾立步入大屋,阿柳早就在院中候著,見穆清來了,忙上前攙扶了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