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也給阿嫂備下了一份薄禮。”穆清有些膩煩王氏的陋劣奸商,唇角仍然含著笑,從帕裡拿起一支赤金梅花式樣的簪,遞到王氏手中,“格式粗陋了些,還求阿嫂不嫌棄,收下了纔好。”
進到正堂,顧黎還未到,陳氏笑眯眯地招手喚穆清去她身邊坐,萬氏同王氏亦滿麵笑容。穆清一一頷行了禮,陳氏笑著拉過她,“我們家不興這麼多端方,一家人,何必日日施禮。”
“但說無妨。”
穆清拉起她的手責怪道:“你我姊妹,是嫡親家人,同庾師兄是一樣的。你於我,又怎是那一箱俗物可比的。今後再彆這麼說了。”
車伕還將來得及擺好踏凳,就聞聲六郎帶著笑意揚聲道:“杜監事,本日怎親來此處?”顧黎也不顧不得踏凳,一步跨上馬車,忙不迭的施禮酬酢。
說話間就有個婦人在門上敲了幾下,大聲問:“七娘起了嗎?”
聽穆清這席話講得吞吞吐吐,顧黎嗬嗬笑了幾聲,“七娘行事未免也謹慎,這原是應當的。何來不當?直管去做便是。”眾家人交口獎飾了一回,顧黎又道:“我看普法寺就很好,寺中方丈與我甚有友情,交辦於他,也可放心。正與我同,一會兒用罷早膳,可同往。”
“父親,有一事,七娘實是有些難堪,不知該如何稟明父親……”吃了冇幾口,穆清放下碗筷,猶躊躇豫,一臉很難堪的樣。
客氣酬酢間,顧黎踱進了正廳。雖說是庶出,也另立了院,家風端方卻還是秉承了正府裡頭的,世人一齊杜口不談彆的事,隻各自給顧黎問了安,便開端用早膳。
穆清隻得又除下帷帽,走到那位杜監事麵前,低頭端端地斂衽拜下去,“七娘見過杜監事。”
杜監事?穆清在車中戴上帷帽,心不在焉地繫上帷帽垂帶,想著這個杜監事許就是杜如晦的叔父。阿柳從前麵趕上來,翻開車上的簾布,扶著穆清從踏凳上走下來,下車時她昂首一望,見斜劈麵一年約四十的官吏模樣的人,也正看了她一眼。
穆盤點點頭,轉頭對阿柳遞了個眼色,阿柳頓時從懷中取出絹絲帕,層層掀剝開來,伸到穆清右手邊。王氏略微側頭看到帕裡的物什,心中不由暗喜,遂忍不住拿眼去瞥那帕。
“無妨,本就是些身外之物。”穆清輕點頭道,“在我這裡也是無用,不如拿出去或還能抵得上些用處。”
那人忙不迭的虛扶了,“快請起。鄙人杜淹,可不敢白受了七娘這一禮。”
果然是他的叔父,現在父親和六郎便跟著他謀差事是她所不料的。穆清微微一怔,昂首見到一張五官略微熟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