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教……”他臉上才顯出些迷惑,來的那位婦人倒是個極機靈的,忙上前一步道:“隻說奴家喚作桃娘,顧娘子自會曉得。另請將此物遞予她。”說著從遞出一方絹帕,交於他手中。
日頭偏了西,餘暉一絲一絲地消逝,黃土夯成的屋牆上再不見了整齊切割的光芒。在各個酒鋪食肆坐聽了一下午,此時穆清帶著阿柳漸漸地往庾宅中踱去,路過城門時,卻見城門上兵甲林立,嚴明以待的態勢,城樓下亦有一隊等著替值的兵夫。
也不知是何啟事,剋日穆清又覺著小腹隱痛,猶添了一側腰肢酸脹之症,嚴峻時竟直不起腰來,還微微見了點紅。請了那羅醫士來看過。隻說不宜勞累,埋頭養著,足了三個月便無大礙,複又開了一劑藥。與之前所吃相類。葉納和阿柳都未曾生養過,如何懂那些,隻無能焦急,惟依著醫囑經心照顧著。
她在心內暗笑了一聲,李處則也好,李世民也罷,絕無圍攻金城的能夠。一來師出知名,天子隻教駐守弘化郡,阻截楊玄感的兵變,卻從未說過要動金城郡,薛家父子夙起了異心,常日暗中屯兵買馬,此時不免心虛。二來,李處則膽怯,他如果敢等閒操戈,金城郡現在就不姓薛了。
原想著要往弘化郡相聚。雖說隻兩日路程,但如此一來,她萬不敢車馬勞累。隻得暫先作罷,待養過一個月,安穩了,再作籌算。
葉納忙招手錶示一邊的家仆將她扶起,穆清擰著眉毛,打量了一陣桃娘泫然欲泣的神采,過了好一會兒,方淡淡地說:“罷了,你也不必如此,明日我便去見上一見。”
桃娘一見著穆清便行了大禮,“眼下大事已定了,二孃知你不日便要歸去,故想著再敘話舊,也不知下次相見時何時了。”
聽了這話,葉納開端沉吟,顯見是生出了憐憫。穆清低頭揉動手中的絹帕,沉默不言。
“七娘也莫覺著二孃狠辣,若狠不下這份心,如安在校尉府活下去。我家阿郎又是那樣的人物,要她做些甚麼,怎違逆得了。”桃娘舉起手裡攥著的帕子,拭了拭眼角,“雖說以往在餘杭二位娘子並不親和,但當今舉目無親的景象,她心底裡頭總盼著有族親能望上一望,我知二孃拉不下這臉麵來,七娘也一定就肯,故,故私行來請,還望七娘成全。”說著伏身在地。
“桃娘?她如何來了?”穆清得著家仆的通稟,不明就裡,原想不見,但接過絹帕時卻躊躇了。恰是她用以詩摸索顧二孃的那方絹帕,上頭竹竿詞的筆跡有些淡淡的化開的陳跡,她摺好帕子,轉頭看了看葉納。葉納遊移地點了點頭道:“請她出去罷。”